道光十二年五月初九,直隸總督府八百裡加急文書遞至乾清宮,黃封套上“六百裡加急”的火漆印被夜露洇開,透出暗紅血絲般的紋路。張恪肅立禦前,燭火在他握持的密折上投下顫抖的陰影,算盤珠串在燭淚中折射出冷光:“啟稟皇上,白蓮教勾連漕幫,已在滄州鹽場豎起‘黃天當立’大旗,截留漕糧二十萬石。”他展開《流民歸附趨勢圖》,紅藍算珠如兩軍對壘,在絹帛上標出“每十日新增流民三千”的驚心軌跡,箭頭末端的朱砂點正一寸寸逼近京畿通州。
載齡猛然起身,蟒紋補子掃過案頭《大清律例》,聲如洪鐘:“此等逆賊乃嘉慶朝川楚教匪餘孽!當年肅親王率鑲黃旗鐵騎血戰川陝,宗室子弟折損千餘,今豈容匪患複燃?”他抖開《宗室軍功錄》,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半片帶血的甲胄,“請皇上準臣調撥神機營,務將逆賊斬草除根!”說罷重重叩首,額角在金磚上磕出悶響。
張恪卻趨前半步,袖中算盤發出輕響:“滄州之亂,根源在宗室私占蔭戶、虛增漕糧。”他撥動《糧價波動算盤模型》,七珠連環撞出急促的脆響,“直隸糧價自去歲至今漲五成,鹽丁日均工時增至十八時辰,此等苛政,民豈有不反?”說著展開《宗祿虛增對照表》,“宗室祿米占國庫歲出三成,而賑濟糧僅夠支應十日……”
道光帝抬手按住算籌筆筒,指節因用力泛白。他望著窗外殘月,想起聖祖朝《實錄》中“民為邦本”的朱批,又瞥見載齡袖口露出的軍功錄邊緣——那是先祖們用鮮血染紅的榮耀。最終,朱筆在奏報上落下蜿蜒軌跡:“著僧格林沁為靖逆將軍,率蒙古鐵騎三萬剿匪;張恪暫署戶部左侍郎,限十日內呈《民變預警算盤圖》。”殿外更夫敲過三更,燭光將“剿”字的最後一筆拖成細長的血痕。
滄州前線的蒙古大帳內,僧格林沁對著地圖皺眉,載錫的灌鉛算盤卻在旁撥得山響:“我旗主在滄州有鹽井七十二眼,蔭戶五萬皆係忠良。”他指尖敲過《宗室蔭戶清白冊》上的“奉旨豁免”印信,“白蓮教裹挾我民戶作亂,王爺隻需遣鐵騎踏平鹽場,便可收複私產、彰顯天威。”帳外忽有馬蹄聲驟響,探馬滾鞍落地:“啟稟王爺,賊軍夜襲草料場,火光照亮半邊天!”
保定府的密室內,李順將最後一枚算珠推入槽內,《丁口算盤聯票》的紅頁與《順天蔭戶黃冊》疊映出刺眼的反差:“大人,滄州實際戶丁八萬,載錫竟瞞報半數!”他指著聯票編號,“這些被抹去的數字,都是被強占為蔭戶的鹽丁。”張恪凝視著牆上的《漕運水係圖》,突然抓起算盤摔在地圖中央:“立即聯絡漕幫龍頭,將‘虛增三成’的漕糧改道滄州——用咱們的算盤,給百姓分糧!”
乾清宮的禦案前,張恪呈上的《民變臨界點測算圖》鋪滿丈二黃絹,算珠陣列如星圖璀璨:“若七月漕糧不至,京畿米價必漲七成,流民將破二十萬。”道光帝盯著“糧價漲三成,民變毀十城”的推演結果,忽然劇烈咳嗽,手帕上洇開暗紅血跡。他強撐著朱批:“著張恪以漕糧賑濟流民,載齡節製京師防務。”墨跡未乾,載齡已捧著上諭退出殿外,袍角揚起的風卷亂了案頭算珠。
滄州鹽場的黎明,張恪的賑糧船隊抵達時,白蓮教“黃天軍”正與神機營在堤岸對峙。船頭高懸的《丁口算盤聯票》被晨霧洇濕,卻依然清晰:“憑票領糧,每戶五鬥。”岸上教眾陣腳鬆動,有人拋下刀槍衝向糧船,卻被載齡的火炮轟倒在淺灘。張恪撲向冒煙的糧車,被載齡一把推開:“聖上口諭在此!格殺勿論!”硝煙中,灌鉛算盤的珠子在載齡掌心撥出“斬首五千”的虛妄數字。
三日後的乾清宮夜審,張恪跪伏在地,衣袍還沾著滄州的鹽粒:“臣已收撫流民三萬,現存糧可支應至新麥登場。”載齡卻呈上繡著金線的捷報:“神機營大捷,斬首逆匪五千,滄州全境肅清。”道光帝看著兩份奏報,左手邊是算珠堆成的民生慘狀,右手邊是繡線織就的太平圖景。良久,他提起朱筆,在張恪的《請罪折》上批道:“張恪著降為漕運主簿,赴淮安效力;載齡賞雙眼花翎,署理宗人府事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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