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09年光緒三十四年二月初九，北京的殘雪尚未消融，像是被時間遺忘的角落，靜靜地堆積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它們或覆蓋在古老的屋頂上，或散落在狹窄的胡同裡，或凝結在公園的長椅上，給這座城市增添了一抹清冷而又寧靜的氣息。算理學院的蒸汽差分機正噴出均勻的白霧，齒輪轉動聲如同一曲規律的工業民謠。小順坐在院長辦公室的紫檀木桌前，指尖輕叩著西洋樣式的銅製算盤——算珠內側刻著《九章算術》的開方速記符號，表麵卻漆著洋文刻度，這是他托人從倫敦定製的「中西合璧」之物。窗外的寒風卷著細雪掠過窗台，他下意識摸了摸袖口露出的竹籌——那是根沒有任何紋飾的「無紋算籌」，竹節處刻著極小的鐵錨圖案，隻有鐵錨堂高級會員才能識彆。
「院長，皇上駕到。」助理的通報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小順迅速將算盤翻扣，露出光可鑒人的洋文刻度麵，同時用袖口掩住無紋算籌。光緒帝身著西洋立領製服，胸前的齒輪徽章折射著冬日的冷光，身後的小順子抱著皮革卷宗，腳步輕得如同一片羽毛。「詹大人的混合鐵軌方案，」光緒指尖劃過辦公桌上的抗磁砂樣本，砂粒在陽光下泛著青灰色光澤，「袁總督說洋人在議會上攛掇『清國技術不達標』，要求派工程師監工。」
小順起身時，藏青長袍下擺掃過桌下的竹製文件箱——箱內整齊碼放著鐵錨堂的「豐稔紋」茶餅，每塊茶餅的葉脈間都藏著抗磁砂顆粒，排列成礦區等高線的形狀。「陛下，」他從抽屜裡取出一根算籌，表麵刻著《機械工程手冊》的基礎參數，「卑職昨日收到江南局密報，洋人借『技術交流』名義索要抗磁砂配比，實則想竊密。」
光緒眉峰微蹙：「洋人想看什麼？」
「公示碑的防腐公式。」小順將算籌橫置，陽光透過窗欞在籌體上投下陰影，「他們聲稱『國際標準需統一』，實則想借此摸清我們的材料底線。」他頓了頓，聲音放低，「詹大人測算過，即便不用洋麻替代竹碳，咱們的混合工藝也比西門子標準高出兩成抗蝕性。」
光緒的指尖重重敲了敲桌麵：「豈有此理！京張鐵路是咱們的命脈，容不得洋人指手畫腳。」他腰間的金鑲玉算籌隨動作輕晃，修補痕跡在燭火下若隱若現，「傳旨下去，鐵路建設無需洋人插手，寧可修得慢些，也不能讓他們摸走核心技術。」
小順心中一振，卻不動聲色：「陛下聖明。卑職建議公示碑隻刻教材公布的基礎公式，用《西域算理圖誌》的古篆加密，洋人就算拓印回去，不僅難解其中玄機，解出來也是無用。」
「準了，」光緒點頭，「數據仍由算理學院直管，匠人施工時——」他忽然壓低聲音，「讓詹天佑暗中盯著，彆讓旗人監工瞎摻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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