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的咳嗽聲漸遠,尾音消散在國會山走廊的蒸汽霧靄裡。周玳摸出算籌筒,金屬筒身凝著薄霜,「工」字籌旁果然多了枚碎籌,竹節間還粘著星點皂角漬——那是老陳洗衣房的特有氣息。她想起老人掌心嵌著的抗磁砂顆粒,在廊燈下泛著幽藍微光,像被碾碎的星辰粉末,此刻正隨著她的攥拳,在掌心形成細微的刺痛。那些被時代磨碎的文明碎片,終將在今夜的唐人街重新聚成照亮前路的銀河。
雪夜的唐人街裹著層晶亮的冰殼,碎鑽般的雪粒撲打在「聚賢閣」的琉璃瓦當,簷下懸掛的蒸汽燈籠晃出暖黃光暈,將飄著的薑茶香氣烘得發燙。周玳推開木門,門軸發出老舊蒸汽閥的嘶鳴,鐵錨堂的「工」字旗在穿堂風裡獵獵作響,旗麵的竹碳塗層與門後《算理啟蒙》石刻產生磁導共振,石麵上的古篆紋路泛起微光,仿佛在冰夜裡呼吸。
掌櫃老陳的算盤珠子卡在「九歸」那欄,他推了推鏡片開裂的黃銅眼鏡,焊錫修補的鏡腿在蒸汽裡泛著錫白。「摩根的人剛走,」他的袖口鐵錨刺青與周玳的在煤油燈下相映,像兩枚生了鏽的舊齒輪,「他們開著鍍抗磁砂的蒸汽轎車,車胎印裡嵌著芝加哥產的磁導礦渣。」
算籌在茶桌上排出三角陣型,周玳用籌尖在榆木桌麵刻下《考工記》的「金有六齊」圖譜,籌身湘妃竹的斑紋與木紋交疊,顯形出青銅鼎器的鑄造密語。「換福特生產線,」她的籌尖刺破桌麵,露出底下暗格的抗磁砂夾層,「告訴他們,鐵錨堂的算理不做半價買賣。」老陳倒茶的手懸在半空,紫砂壺嘴的蒸汽遇冷凝成細霜,沿著壺身的算籌刻紋蜿蜒成河。
子時三刻,巷口的蒸汽轎車鳴笛打破雪夜寂靜。摩根的黑色禮帽出現在車燈光暈裡,帽簷壓得極低,卻遮不住領口露出的櫻花刺繡——那是三井物產的標誌。周玳隔著車窗遞出算籌,檀木筒身與轎車的磁導外殼產生靜電火花,籌身暗格彈出的微型膠片在接觸瞬間被她指尖的「工」字磁紋消磁,化作幾縷青煙。「這是東方的算理,」她的算籌劃過車門把手,在漆麵上刻下比針尖還細的鐵錨,「至於西方的誠意......」
鐵軌方向突然傳來算籌敲擊的摩斯碼警報,三長兩短,是「危險」的暗語。老陳猛地拽她躲到蒸汽郵筒後,子彈擦著算籌筒飛過,在磚牆上爆出藍火花——那是北洋特工的磁導手槍,槍口的蒸汽噴射口還滴著未凝固的抗磁砂熔漿。周玳甩出「響籌」,竹製籌身旋轉時發出高頻震顫,整條街的磁導路燈應聲熄滅,隻剩摩根轎車的尾燈在雪霧裡劃出猩紅弧線。
混亂中,周玳掌心多了枚金質算籌,籌身刻著新密文,邊緣還帶著摩根的體溫。老陳撿起地上的抗磁砂餅,碎屑裡混著半片櫻花木,木紋間嵌著細小的磁導線圈——這是日本特有的「櫻花磁」技術,能將抗磁砂的磁場乾擾效率提升三倍。
雪越下越大,周玳望著摩根消失的方向,金質算籌在掌心發燙。她知道,這場用算籌和齒輪書寫的文明博弈,才剛剛開始。而鐵錨堂的匠人們,早已在蒸汽與雪粒交織的暗夜裡,將算理的根係紮進了新大陸的凍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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