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切記,彼輩皆為朝鮮算計,我亦為永明鎮圖謀,不必求其真心,隻需一紙盟約在手。
待港埠既定,練兵積糧,朝鮮君臣縱有悔意,亦無可奈何。
前陳五使情狀,料主上已了然。
餘聞軍中頗有“速占全島”之議,昭夜不能寐,披衣草箋,願以犬馬之智,再剖利害。
蓋聞“善戰者,不恃強而恃勢”。
濟州島彈丸之地,主上以雷霆之勢下濟州城,島民震懾,朝鮮膽寒,此固神威所致。
然若因此便欲鯨吞全島,恐墮入三重迷障,不可不察。
其一,兵戈不息,帑藏先竭。
濟州歲入不足二十萬兩,若駐兵五千防三姓之亂,平歲糜十二萬;
島民性悍,年必數叛,剿撫又需八萬;
朝鮮水師雖弱,然依托本土襲擾,艦隊封鎖歲耗五萬。
三者合計,二十五萬兩矣!
入不敷出,年虧五萬,縱有金山銀海,亦難久支。
其二,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禍必至。
明廷素以天朝上國自居,視朝鮮為藩籬。
主上若強占其地,登萊巡撫必劾擅攻屬國,東江鎮聯盟恐生嫌隙。
我等抗金之名,本賴大明聲援,一旦失此旗號,與海寇何異?
更可懼者,綾陽君雖弱,然朝鮮士大夫素以“小中華”自居,逼之過甚,必鋌而走險。
昭在朝七年,深知其性:寧降後金,不辱於島夷。
光海君私通建奴,尚被斥為悖逆,
今若我占其地,彼必聯金抗我,兩麵受敵,遼民何安?
其三,島民難馴,治理如捋虎須。
高氏牧卒世代居此,善用毒、能藏形,若化整為零,年毒我軍馬萬匹,值五十萬兩,勝於金兵千騎。
海女隸梁氏麾下,罷采鮑魚則歲損五萬,更能潛水傳信,防不勝防。
元人百年經營濟州牧馬場,耗銀八百萬,終為高麗殘部所擾,明太祖一紙詔書便歸其地,前車之鑒也。
壬辰倭亂時,日軍占島,島民以海菜投毒,致三千倭兵瀉痢而死,此非武力可製也。
反之,若以“租借”為策,則如解倒懸。
若租一港予之,歲納銀千兩;然由此所獲,歲入可至十五萬。
對日生絲貿易八萬,轉輸山東軍需五萬,鹽工黑市二萬,
扣除雜費,淨得十三萬,較全島強占之虧五萬,實有十八倍之差!
且名正言順,亦可仿對馬島例,請綾陽君賜書,言協防倭寇,明廷必默許,
毛文龍正需我等為東江羽翼,沈世魁可運作成分汛地,抗金之名更固。
更有遠圖,先得牛島為寨,再以防倭為由租摹瑟浦,十年間可控濟州七成海岸線。
他年若朝鮮降金,我便以“代守明土”為由接管全島,師出有名,島民必服。
伏望主上沉心靜氣,誌存高遠。
強占如飲鴆止渴,租借似種竹成林。
待我羽翼豐滿,全島入我彀中,不過彈指間耳。
臨書倉促,言不儘意,唯泣血懇請主上三思。
屬下黃昭頓首。
天啟三年三月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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