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鮮使團在對麵坐下時,椅腳在地板上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李景稷剛要開口寒暄,就見李國助抬起頭,少年人的眼睛亮得驚人,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直接說正事吧。永明鎮想向貴國租借濟州島的三座港口——”
“牛島、摹瑟浦、崖月港,用作水師駐泊,租金按年支付,價錢好商量。”
“你說什麼!”
李景稷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盯著李國助那張還帶著稚氣的臉,氣得帽翅都在抖,
“閣下今年多大年紀?敢在這裡妄議疆土之事?”
金慶征噌地一下按住刀柄,黃銅的刀鞘在燈光下泛著冷光:
“崖月港離濟州邑城不過十五裡,你要駐兵在那裡,是想監視我濟州官吏嗎?”
“摹瑟浦是濟州鹽田根本,關係國計民生,豈能輕予外人?”
李國助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像是覺得他的話很有趣:
“金大人多慮了。崖月港離得近,才能及時幫你們防倭寇;摹瑟浦水深,能停我們的大船;牛島偏僻,正好囤積糧草。各司其職,互不乾擾。”
“互不乾擾?”
夫仁傑忍不住開口,聲音比平時高了幾分,
“摹瑟浦的鹽田供應著半個朝鮮的食鹽,若是被貴方占了,朝鮮的鹽稅要損失多少?此事絕無可能!”
他刻意避開“夫氏”二字,隻強調鹽田對朝鮮的重要性,既表了態,又沒露出自家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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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夢麟慢悠悠地搖著折扇,扇骨刮過掌心發出輕響,忽然啪地合上,扇尖在案上輕輕一點:
“李公子少年英銳,怕是對《大明會典》裡的邊藩規製生疏了些。”
“《會典》明載,藩屬要塞,非經天子特批,不得容外軍久駐。”
他抬眼看向李國助,語氣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
“我朝鮮世守東藩,三百年來謹守祖製,不敢有半分僭越。”
“貴方開口就要三處駐兵,若是傳揚出去,天下人會說我朝鮮不懂禮製,還是說貴方仗著船堅炮利,輕慢了天朝的藩屬規矩?”
高忠元往前湊了湊,臉上滿是警惕:
“我看你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借港抗金是假,想窺探我濟州水軍的布防虛實才是真吧?不然為何偏要選這幾處?”
“崖月港能望見水軍營地,摹瑟浦能泊最大的戰船,你們安的什麼心?”
會議室裡的空氣瞬間凝固,朝鮮使團的人個個怒目而視,
永明鎮這邊卻依舊平靜,陳衷紀甚至低頭給洪旭遞了個眼色,嘴角藏著點笑意。
李國助摩挲著琺琅懷表,目光掃過對麵漲紅的臉,心裡忽然泛起一陣荒誕的感慨。
他穿越到這個時代已經十五年,從沒想過有一天會以這樣的姿態坐在談判桌前。
眼前這些朝鮮官員的憤怒和惶恐,像極了三百年後清朝官員麵對英國艦隊時的模樣。
同樣的堅船利炮,同樣的城下之盟,隻不過今天,他成了強勢的一方。
可他借港終究是為了抗金,當以大局為重,不能過分刺激朝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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