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事,卻被黨爭的無形之牆擋著,縱有良策,也傳不到皇帝案前。
他緩緩道:“這詩……不止是詩,是痛陳時弊的檄文。你年紀輕輕,竟有這般見識。”
鐘斌雖不全懂詩句深意,卻被這股氣勢感染,拍著李國助的肩笑道:
“少東家還說自己木訥,這一出口就驚著諸位先生了!”
李國助趁勢起身,對著三人深揖:
“晚輩鬥膽,有句話想對三位先生說。永明鎮雖在海外,卻願為人才撐起一片天地。”
“如今澎湖事急,遼東未寧,正是用人之際。袁公知兵,沈公善戰,董先生通達,”
“晚輩懇請三位先生,到永明鎮去,不必受朝堂‘一格’的束縛,隻管施展抱負。”
“糧餉、船艦、人手,永明鎮一概不愁,隻盼能聚天下英才,護這萬裡海疆。”
對麵三人聞言皆是一怔。
“哈哈哈哈——”沈有容卻先笑了,長髯一抖道,“你這小子,倒會順杆爬。”
他望著案上那首“萬馬齊喑”的詩,指節在茶盞沿上輕輕磕了三下,
那力度比平時重了些,像是在叩問自己,
年過花甲,是要保全一身的名節,還是遂了平生之誌?
片刻之後,他再次開口,聲音裡帶著海風磨出的粗糲:
“弘濟小友,我問你一句,永明鎮的炮艦,是為護海疆,還是為自家稱雄?”
李國助一怔,隨即正色道:
“沈公明鑒!家父常說,海疆不是誰家的私產。”
“永明鎮的船,護的是華商過洋的路;永明鎮的炮,打的是敢占我海疆的夷人。”
“若有一日朝廷要收回海權,隻要能保百姓安寧,我們拱手相讓也無妨。”
沈有容眼中的疑慮淡了些,又問:“記得永明鎮是‘有產必稅’,不分貴賤?”
“分毫不差。”
李國助道,
“永明鎮的商戶,哪怕是我家的船行,稅銀也是一文不少。”
“軍中將領月錢比士兵多三成,卻要多繳兩成稅,這是規矩。”
這話像是解開了沈有容心裡的結,他猛地灌了口茶,將茶盞重重一頓:
“好!我信你這話。”
他轉向袁可立,見他還在猶豫,便朗聲道,
“禮卿,你聽見了嗎?咱們這輩子護的是海疆,又不是那幫閹黨的烏紗帽!”
“永明鎮能讓炮口對著紅毛夷,能讓稅銀入公庫,這就比朝堂乾淨!”
說罷他對李國助拱手,腰杆挺得筆直,
“我隨你去!但有一條,到了永明鎮,我不當什麼‘座上賓’,就管水師操練。”
“若發現你說的是虛話,我這把老骨頭,寧願跳海也不被你利用。”
這番話裡,有老將的審慎,有對初心的堅守,更有對“辦實事”的迫切。
他的應允,不是一時衝動的爽快,而是曆經半生沉浮後,對“海疆大於虛名”的清醒抉擇。
就像當年他帶著二十艘船衝荷蘭艦隊時那樣,認準了“護土”二字,便敢拋卻一切牽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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