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卿兄放心,弟兄們都憋著股勁呢。”
沈有容一拍胸脯,
“您瞧這船肋,一根比一根結實,等開春下水,保管能鎮住建奴。"
火塘裡的鬆木劈啪爆了個火星,映得眾人臉上都亮堂起來。
門簾外的風雪還在吼,但這地窨子裡的暖意與聲響,卻像在凍土下埋著的春信,透著股子蓬勃的勁。
……
"禮卿兄,咱們去瞧瞧四百料漕船的進度,”
沈有容將牛皮氈門簾重新係好,把炮艇船塢的暖意鎖在裡頭,
“那船看著不如炮艇威風,卻純純是咱大明的造船工藝。"
雪在腳下咯吱作響,遠遠望見另一座地窨子的煙囪正冒著淡煙,與鉛灰色的天連成一片。
沈有容在前頭引路:
"這幾座船塢是汝植兄照著一個模子造的,走進去便知,隻是裡頭的活計大不一樣。"
掀開新船塢的門簾,暖意依舊,隻是空氣裡的桐油味淡了些,多了股鬆木的清香。
徐光啟眼尖,剛邁進去便笑道:"果然與方才那座一般格局,連火塘的位置都不差。"
袁可立點點頭,坑壁的紅鬆樁、頂部的雙梁桁架、兩側的石砌火塘,確與炮艇船塢毫無二致,唯有中央的船體透著全然不同的氣息。
四百料漕船的骨架已搭起大半,卻比炮艇顯得秀氣許多。
船肋間距比炮艇寬出近五寸,木材也換了稍細些的落葉鬆,
每根船肋頂端都削出斜角,像被齊齊切過一刀。
工匠們正圍著船身中段忙碌,七八人合力將一塊丈許長的隔板豎著嵌進船肋間,
隔板與船肋的接口處沒有炮艇那般厚實的榫卯,反倒用細麻繩纏著幾圈,
繩結處抹著灰白色的膏泥,是桐油混合石灰調成的膩子,正冒著絲絲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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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水密隔艙。"
沈有容指著隔板,
"漕船要裝糧食,最怕漏水,這艙板得嵌得嚴絲合縫。"
隻見一個老工匠拿著牛角刮刀,往隔板縫裡塞麻絮,
塞得緊實了,再抹一層膩子,指尖劃過處,縫隙便被填得平平整整。
旁邊幾個學徒蹲在甲板位置,正用刨子處理一塊塊薄板,板麵上鑽著細密的小孔。
"這是艙蓋板,鑽了孔好透氣,免得糧食捂壞了。"沈有容又介紹道。
船尾沒有炮艇那般厚重的炮架基座,而是留出一方凹陷,
兩個工匠正在安裝舵杆,杆身纏著防滑的藤條,
底部的舵葉用三塊木板拚接而成,邊緣打磨得圓潤光滑。
與炮艇船塢裡那台忙碌的蒸汽起重機不同,
這裡的起重機靜靜立在角落,掛鉤上空空如也。
漕船的部件輕便,工匠們用木杠便能抬動,隻有搬運龍骨時才需機器幫忙,
此刻機器的銅管道上凝著層薄霜,倒像歇著了。
地麵的乾苔蘚上散落著不少木屑,卻少見炮艇船塢裡的金屬碎屑。
靠近火塘的地方堆著幾捆麻線和一桶桶膩子,
一個學徒正用木勺攪拌膩子,炭火將他的影子投在艙板上,隨著火苗晃悠悠地動。
牆角的木板上寫著"今日事:封第六艙,明日鋪甲板"。
這字跡倒比炮艇船塢的那一塊更秀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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