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走下“薄玨號”,踩著發燙的土地,望著滿目瘡痍的寧古塔,感慨道:
“十五天航程,三個時辰破城,這速度,怕是創下紀錄了。”
“多虧了這新家夥。”
沈有容跟著上岸,踢了踢腳下的火箭彈殘骸,
“若是單靠紅夷炮,少說也得打一天,還得傷亡兩三百人。”
李國助、徐光啟、薄玨、徐正明也跟著上來了。
徐正明撿起一片火箭彈的尾翼,笑道:
“這尾翼還能用,下次改改形狀,展弦比再調調,說不定能再準些。”
“剛才算著,三裡地外偏差也沒超過一百五十尺,比紅夷大炮準多了。”
“這炮的鑄法粗糙,”
薄玨則在研究弗朗機炮,
“咱們的炮用蒸汽鏜床鏜孔,圓度差不到一分,比這強十倍。”
“這都是建奴繳獲的明軍火炮,”
李國助輕笑,
“要是靠建奴自己,就連這種火炮都造不出來。”
徐光啟望著夕陽下的夯土堡,忽然道:
“飛車火箭彈今日在‘薄玨號’上試射得頗順,若再改改發射架的固定裝置,以後船上就能常發了。”
“燃燒室的密封用蜂蠟,江霧潮氣也不怕。”
李國助點頭:
“船上確實能發,隻是晃得厲害,精度比陸地上差些。”
“不過可以做些小三斤的,給騎兵用,襲擾建奴的糧道正好。”
“單人就能扛,射程六百步,夠用了。”
“襲擾糧道?”
袁可立聞言,眼睛一亮,
“這個主意好!下一步打阿勒楚喀,正好用得上。”
“按計劃,得把這夯土堡改成棱堡,”
沈有容已經在安排士兵加固防禦,
“四角上加四座棱堡,再挖幾道壕溝連到牡丹江,成個水障。”
夕陽將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寧古塔的煙漸漸散去,牡丹江的江水依舊東流。
這場戰鬥,不僅是永明鎮內河艦隊的首戰告捷,更是新式武器對舊時代的碾壓。
當火箭彈的尾線劃破天際時,明末戰場的規則,已然被改寫。
肅清殘敵的煙塵還未散儘,兩名銳士營士兵已將一名披甲將領押至臨時指揮棚前。
那將領約莫二十五六歲,麵膛黝黑,鎧甲雖染血汙卻依舊挺直,正是寧古塔守將沙爾虎達。
“豎子敢爾!”
沙爾虎達被按跪在地,卻梗著脖子怒喝,
“我乃大金一等總兵,豈能受爾等漢狗折辱!”
沈有容冷笑:“你既如此有骨氣,為何要降?”
沙爾虎達冷哼:“要不是我的手下貪生怕死,趁我不備將我打暈綁了,我必死戰到底!”
沈有容端坐案前,看著眼前這員悍將,沉聲道:
“沙爾虎達,你部已潰,寧古塔已破,還想頑抗?”
沙爾虎達啐了口帶血的唾沫,怒視道:
“我生是大金的人,死是大金的鬼!要殺便殺,休要多言!”
袁可立在旁觀察良久,見他雖被縛卻毫無懼色,眉頭微蹙:
“你麾下兵丁已降,你一人頑抗,又有何益?”
“一群貪生怕死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