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雄聽聞此言，內心不禁微微一顫，空中仍舊彌漫著他們鮮卑族人的肉香，他的雙腿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嘭”的一聲，便跪在了那人麵前：“將軍，那是前人的所作所為，我著實並不知曉。”
“哦？”那人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當真如此？那你們現今來此所為何事？”
“將軍，我們也是心不甘情不願，隻是大單於和董卓達成了協議，我們也是被逼無奈才來到此地。”
看赫連雄的樣子，那人微微一笑：“看在你被逼無奈的份上，我就不將你們再趕進火中……”
沒等那人繼續說話，赫連雄便“嘭嘭”地磕頭：“謝將軍，謝將軍不殺之恩！”
那人抬手示意：“彆忙著謝我，想我放過你們，你們要給我點表示才行。”
赫連雄毫不猶豫說道：“將軍你說，你要什麼？隻要我有，一定給將軍拿來。”
那人點點頭：“好，不錯！要什麼表示我也不知道，到時候，竇將軍會告訴你。”
說罷，隨即下令：“來人，將他們帶到後麵去嚴加看守，所有不服者，殺無赦！”
隘口的火光，驚動了拓跋真和慕容燕，兩人看著那衝天火光，拓跋真一臉鐵青，喃喃說道：“完了，兩萬人完了！”
“將軍，接下來該如何是好？”慕容燕也清楚，禿發鳩和赫連雄，連同那兩萬兵馬，極有可能已葬身火海：“我們要撤退嗎？”
“撤？”拓跋真長歎一口氣，接著說道：“往何處撤？後方還有董越在督軍，屆時，他若在董卓和大單於麵前告狀，稱我們畏懼不前，進攻不力，大單於又會如何看待我們？”
“然而，我們繼續滯留在此也並非良策。”慕容燕亦是萬般無奈，拓跋真與大單於拓跋力本是兄弟，可拓跋真能力強於拓跋力，令拓跋力極為忌憚，倘若拓跋真此時撤軍，極有可能會被拓跋力處死。
“進，無法進攻，退不能保命。”拓跋真苦笑著，深深呼出一口氣：“老天這是要將我們逼入絕境啊！”
慕容燕看了看拓跋真，目光流轉，咬了咬牙進言道：“久聞大將軍善於任用人才……”
未等慕容燕把話說完，拓跋真抬手說道：“莫要再說了。我們在大草原就被他驅趕而出，猶如喪家之犬。要我向他歸降，日後我又該如何麵對？”
慕容燕苦笑一聲：“將軍，當初我們被逐出大草原，並非他一人之因，更多的是受步度根和軻比能部所逼迫，否則也斷不會被趕出燕然山。”
“弱肉強食！”拓跋真喃喃自語道：“隻要我們足夠強大，誰也不敢對我們怎樣，可誰讓我們勢單力薄呢？”
“將軍，董卓絕非可靠之人！”慕容燕依舊不肯放棄：“我們若要強大，就必須尋覓一個強大的依靠，否則，我們這一族永遠會被人壓製在底層，甚至有可能消逝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拓跋真一怔，思索片刻後說道：“明日再說吧！”言罷，懷著滿腹沉重的心事，抬腿便轉身離開，獨留慕容燕望著那火光衝天的隘口。
“轟轟轟……咚咚咚……”
次日清晨，一陣令人毛骨悚然、心驚膽戰的轟鳴聲於大風口驟然響徹，安紮的營帳劇烈地顫抖起來。在裡麵睡覺的士兵紛紛被驚醒。
“怎麼回事？”拓跋真神色驟變，快速走出大帳，聲如洪鐘地大聲問道。
“快跑！”慕容燕察覺到情況不妙，沒有半分猶豫，扯著嗓子大聲呼喊：“快跑……”
無數士兵驚慌失措地快速鑽出營帳，臉上皆露出極度驚恐之色，紛紛朝著拓跋真和慕容燕聚攏。
“賀樓汛，快帶人去察看！”拓跋真當機立斷，馬上下令。
賀樓汛果斷一揮手：“你們跟我來！”
十幾個人緊跟在賀樓汛身後，直奔聲源方向而去，慕容燕心急如焚：“將軍，如此反常之異常，絕非尋常之事。趕快下令讓部隊逃命，否則就來不及了。”
“轟轟轟……嘭嘭嘭……”
那巨大的響聲如滾滾驚雷，愈發震耳欲聾，仿佛要將人的耳膜生生撕裂。強烈的震動好似地動山搖，愈發洶湧澎湃，讓腳下的大地都好似在瘋狂顫抖。許多人被嚇得麵無血色，那一張張臉龐煞白如紙。
“往哪裡走？”拓跋真心急如焚，雙目圓睜，極度的焦急地問道。
慕容燕迅速地掃了一眼四周，目光急切地在周圍探尋，當看到那眾多錯綜複雜的岔道時，隨手指了過去，大聲喊道：“躲到那些岔道裡去！”
“快跑，洪水來了！快跑！”
就在此刻，後麵的士兵們眼睛裡充滿了極度的恐懼。瘋狂地拚命推開前麵的人，如同失去理智的野獸，不顧一切地撒腿向前瘋狂奔跑。
拓跋真和慕容燕尋聲看去，隻見洶湧的潮水猶如出籠的猛獸，以排山倒海之勢奔騰而來，那浪頭一個接著一個，翻滾著，咆哮著，仿佛要將天地間的一切都吞噬殆儘。
“嘎吱……嘎吱……”
“咚……咚……咚……”
“嗙趴……”
白色的浪花飛濺而起，在昏黃的天空下顯得格外猙獰。潮水所到之處，掀起巨大的漩渦，沙石俱下，樹木被連根拔起，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斷裂聲。
“跑！”慕容燕猛地一把拉住拓跋真，發了瘋似的拔腿就衝向岔道。
“啊……咕咕咕……”
“救……我……”
刹那間，洶湧澎湃的洪水如脫韁的野馬、出籠的猛獸，以摧枯拉朽之勢席卷而來。那滾滾洪流帶著無儘的力量和憤怒，瞬間就將鮮卑軍隊吞沒。士兵們在洪水中拚命掙紮，呼救聲、哭喊聲交織在一起，然而卻被洪水的咆哮聲無情地掩蓋。
“嘭……嘭……共咚……”
洪水夾雜著鮮卑族士兵，瘋狂卷入那些岔道，士兵的身體、腦袋撞擊在石頭上，瞬間那些紅白黃的顏色四濺，很快又被融入洪水之中。
慕容燕和拓跋真不敢有任何停留，見路便跑，兩人飛快地在各個岔道中穿插，後麵的洪水緊隨其後，如同拿著死神鐮刀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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