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令騎著驢子在前麵跑,肖五撅著屁股在後麵追。
“令哥,我的腿不聽我使喚啊~~~”
“令哥,我肚子餓了跑不動~~~”
見肖五跑得實在可憐,餘令隻得讓笨笨的驢子停下,把肖五推上驢子後,兩個人騎著驢子往家跑。
餘家現在熱鬨極了。
一百多手拿白杆長矛,腰掛長刀,身背長弓,手拿藤甲盾的軍士整整齊齊的站在餘家門口。
這架勢望著都讓人害怕。
當馬,秦兩杆大旗在餘家屋頂高高掛起……
住在長安城西邊,屁事不乾的同知,通判,推官,知事,以及長安周邊各縣的官員齊齊的朝著大雁塔這邊衝來。
消息被城裡的線人傳到了龍首原,不愛動彈的南宮居士竟然開始打扮了起來。
他最討厭的內侍官衣也穿上了身。
他倒是想不去,自己是內官,超然於朝廷文武官吏體係。
但麵子功夫還是得做,場麵話得說。
不能因為這件事讓萬歲爺難做。
長安城的秦郡王穿上了盛典時才穿上的衣裳。
朱存相望著急匆匆的秦郡王,他有些不明白,忍不住道:
“郡王,一個馬家管事而已,犯不著吧!”
朱存樞一愣,他突然覺得族叔朱縣令說的對。
這種沒腦子的人留在秦王府就是一個禍害,得給他找個活打發走。
朱存相做的事情朱存樞都知道。
問餘家要錢他知道。
他現在還想不明白朱存相有何膽子敢去問衛所要錢,人家餘令就算再小門小戶。
人家頭上還頂著一個小旗的身份呢。
就算打狗,也得看主人吧。
修繕大慈恩寺也是。
自己這邊還在和朱縣令商議著怎麼讓這事錦上添花做的更好的時候,朱存相讓府裡麵一個管事去“奪權”。
他這其實不是奪權,是為了出口氣。
一件可以讓自己名字出現在皇帝麵前的機會硬生生的被這一個蠢人給抹去了。
今日秦、馬兩家來人,這家夥又在說胡話......
朱存樞知道自己的這族兄弟很多時候是在為自己考慮。
可很多事情真需要腦子,需要認真的考慮一下,不是郡王就能隨心所欲。
在沒有成為秦郡王之前朱存樞也看不透這些。
先前他也覺得自己是皇室,天下所有人都該以自己為尊。
就連朝中的那些官員也該如此的對待自己。
因為自己是王。
等成了郡王之後,朱存樞才明白自己先前的那個想法是多麼的可笑。
如果不是祖訓存在,秦王這一脈早就沒了。
至於人上人,還是算了吧,有這個想法的都活不長。
朱存樞望著族兄弟朱存相淡淡道:
“二十七年,楊應龍在播州作亂,宣撫使馬千乘攜妻秦良玉前去征討,大破楊應龍後,秦良玉為南川路戰功第一!”
朱存樞深深吸了口氣喟然道:
“聽清咯,此戰是秦良玉為戰功第一,不是宣撫使馬千乘,因為是女子為將朝中多有偏言,所以她的軍功並無恩裳!”
朱存樞站起身,淡淡道:
“記住了,這一次秦、馬兩家派來的人打的是秦、馬兩家的旗號,這就代表著是來辦公事的,代表的是秦、馬兩家,你懂了麼?”
朱存相聞聲嘀咕道:
“按理那也應該住在官驛,住在餘家像什麼!”
朱存樞聞言嗤笑道:
“按你這個說法,那回京述職的官也應該住在官驛,為什麼很多人都住在廟裡呢,又為什麼那麼多官員會買宅子呢?”
朱存相撓撓頭,他不知道為什麼。
最近的郡王對自己的態度不像以前那麼親熱了,似乎還帶著厭倦。
秦、馬兩家又如何?
自己姓朱,朱存樞是郡王,今後實打實的秦王,秦王一脈再落寞,那也比一個土司要強吧,乾嘛要那麼客氣。
那可是尊貴的王啊。
朱存樞要知道朱存相這麼想,絕對氣死。
西南地區的穩定全靠這些土司。
如果沒有這些心向大明的土司,烏思藏這群人就會成為大明的禍患。
西南不穩,長安就完蛋,大片國土就會蕩然無存。
就如朱縣令所說,朝中文官用祖製來束縛武將的權力,作為反擊,武將用“養寇自重”反製文官。
不然,小小的女真怎麼敢對大明齜牙咧嘴的?
朱存樞深吸一口氣:“存相?”
“在呢!”
“夏收結束後你回渭南去吧,長安這邊花銷大,用不了這麼多人,近些年乾旱不斷,你回渭南看著點!”
朱存相猛地抬起頭。
他知道他這是被驅趕了,他想說些什麼,過了片刻重重地低下了頭,低聲道:
“郡王,茹慈娘子也跟我一起回麼?”
朱存樞聞言一愣。
忽然想到去年年底茹讓送年節禮的說辭,說的就是茹家茹慈的婚事。
當初自己還覺得茹家膽子有點大。
如今看來,怕是人家就看不上這個朱存相。
“這件事以後再說吧,茹慈還未及笄,這件事說出來徒增笑話,也莫要對外人多言,莫壞了兩家情義!”
“可我聽說茹慈如今隔三差五的去餘家,這……”
朱存樞再次一愣,他忽然有點明白茹讓的想法了,人家是壓根沒看上朱存相。
人家茹讓是看上了餘家的餘令。
朱存樞突然覺得頭很疼,如果餘令隻是和沈毅關係好,有些事可以說道一下。
問題是現在人家和秦、馬兩家還好。
這事情就很不好辦,得看人家餘家有沒有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