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娘笑了,甩了甩手上的水,放在圍裙上擦拭,然後慢慢的朝著肖五走去。
在這一瞬間,威壓如同暴雨來臨時的那黑雲。
“剛才沒聽清,你再說一次,肖五,你叫什麼!”
肖五咽了咽口水突然道:
“肖五,肖五,我叫肖五!”
肖五跑了,一旁的小寶鬆了口氣,太恐怖了,剛才實在太恐怖了。
娘要打人的時候都會這麼笑。
然後按住就往死裡打。
望著肖五消失不見,廚娘臉上的笑也隨即消失,低頭見兒子小寶在給秀才貓抓癢,眯著眼輕聲道:
“寶,悶悶姐姐教你的字你今天寫了嘛?”
餘小寶拔腿就跑,沒有絲毫的猶豫,更彆說回答的勇氣了。
哪怕說寫了,娘一定會說,寫了就不會再鞏固一遍嘛?
在娘的眼裡,你回答完成或是沒完成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說什麼你得做。
李輔臣望著這一家子,他忍不住露出笑容。
把銀子揣到懷裡,從後院趕出驢車,然後朝著城裡走去。
直至今日,李輔臣覺得晉中的人已經忘了他。
他多麼希望那裡的人徹底忘掉他。
這樣他就能光明正大呆在長安,利用自己的口才和腦子活出一個人樣來。
驢車朝著大慈恩寺走去。
大慈恩寺前麵的市集開了,這裡有賣米的,李輔臣想先來這裡問問價,然後再去城裡問問價。
哪個便宜買哪個!
節日結束,已經開市了,大慈恩寺的人反而更多了。
苦行小和尚踮著腳擦拭著山門的頂梁大柱子,這個柱子是去年年底才換的。
因為是整木,陰乾的時間是最長的。
師叔說這是門麵,需要保護好。
抬起頭擰麻布的時候看到了李輔臣,看到了把手伸到褲腰裡的肖五,苦行小和尚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輔臣施主!”
李輔臣笑了笑,從懷裡掏出過年餘老爺子給的壓歲錢,深吸一口氣之後,鄭重地交到苦行手裡。
苦行不解道:“這是?”
“幫我存著!”
“你身上有洞?”
李輔臣深吸一口氣,他覺得他來長安之後見到的這些人怪的很。
一個個說話嗓門賊大不說,說話還賊衝。
“我是怕我忍不住花了!”
苦行明白了,雙手合十道:
“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給我吧!”
李輔臣看了一眼身後的肖五,紅著臉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佛有"四諦",即苦、集、滅、道,諸行無常。
故色非女色男色,空也非虛無烏有,色可以為你經曆的一切!”
李輔臣跑了,他不想聽佛法,因為他根本就聽不懂。
見李輔臣跑了,苦行嘿嘿一笑。
他哪裡懂什麼大乘佛教,這都是他在書上看到的,恰好是他今日的課業而已。
小和尚又去忙碌了。
京城眾人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每個人都在整理自己的東西,把自己的東西整理好,然後再細細地想有沒有遺漏的。
在寫完信之後餘令便開始走親訪友。
蘇家必須要去,人蘇家一直都很不錯,沒有自恃門楣用鼻孔看人。
光是這一點都比好多家強。
“我今年就不跑了,出去一趟之後我發現還是家裡好,我爹說女真狗今年要立國,我準備好好地學武了……”
“你回長安之後記得跟我寫信,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一定要記得找我,在京城這塊我說話還算可以的。”
蘇懷瑾很囉嗦。
作為和餘令一起拚過命的人,他和餘令之間感情親近中又帶著信任。
所以他這麼囉嗦不是客套話。
在蘇家吃完晌午飯,餘令就準備去下一家。
下一家就是吳墨陽他家。
作為挨打專業戶,餘令不知道這次去了,他是不是也跟譚伯長一樣跪在院子裡。
餘令不知道,他已經被人給盯上了。
那些掃街禦史正事不乾,好好的一個糾察不法之事官職硬是被他們乾成了密探一樣。
有這愛好還不如去錦衣衛。
餘令本打算走完相熟的這幾家就算了。
待知道自己被禦史盯上了之後餘令決定不能這麼輕易的算了。
在走完相熟的幾家之後餘令拎著精美的禮物去了錢府。
禮物看著很大,也很精美,這些精美的盒子裡其實都是糕點。
錢謙益不喜歡餘令,因為餘令是閹黨。
可餘令都上門來了他又不好意思將人拒之門外,隻能迎了進去。
眼看著到了飯點了,餘令還不走,錢謙益隻能出於禮節性邀請餘令一起來吃個飯。
本以為餘令要走。
結果……
“哎呀,那怎麼好意思呢,既然錢大人盛情相邀,我隻能從命了!”
等餘令從錢謙益家出來的時候外麵的人覺得事情大了。
錦衣衛,東廠,太監,東林,這餘令到底是哪派的人?
餘令笑著拍了拍跟了自己幾天的禦史肩膀,笑道:
“我和錢大人相見恨晚,其實我們都是東廠的人!”
禦史聞言,眼睛瞪得像牛蛋一樣。
天黑了,錢謙益憤怒的拍著桌子:
“狗屁,都是狗屁,誰跟他相見恨晚,是他賴著不走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