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搜了我包裹卻不幫我疊好!”
“沒有為什麼?”
考生不服,伸手朝著餘令一指:“那你為什麼幫他!”
“爺樂意!”
抽號,驗保,過龍門,餘令正式踏入鄉試的考場。
望著考場,餘令才知道考試的條件是多麼簡陋。
那一排排的“號子”真的像旱廁。
號子肉眼可見的小,兩塊木板,高的是桌子,矮的就是椅子,兩塊板一拚當床。
“吃、喝、拉撒、睡”都在裡麵。
這才到門口,餘令就已經看到有人在如廁,他還知道害羞,屁股對著外麵,怕被人看到臉。
餘令知道,這是緊張,可是這.....
“九天啊,這得多熬人!”
進去後接下來的任務就是拜聖人,拜考官,拜監試官,以示考生對文化的尊敬,以示考生對考試的重視。
錢謙益望著餘令沒忍住:“你竟然還要考?”
餘令慚愧的笑了笑:
“涼涼君珠玉在前,學生心生佩服,學問一路唯有不斷往前,不然真的難望先生項背了!”
左光鬥聞言冷哼一聲,他覺得這個餘令油嘴滑舌的。
錢謙益徹底無語,他都不知道餘令要考試。
主考官劉敏寬的嘴巴太嚴實了,他捂著名單不鬆手。
自己是監試官,還是個晚輩,他根本就不敢去問。
一個長安府同知要繼續考,不得不佩服餘令的膽子是真的大。
考得好是錦上添花更上一層樓,考不好那就不好說了。
貽笑大方是必然的。
內舍裡三邊總督也透過窗看到了餘令,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他現在有些期待餘令的策論。
今年鄉試和會試主要看的就是策論。
這場考試結束,他就能知道餘令是真的有大局之識。
還是隻是一個運氣好,有點小聰明的小子。
餘令找到了自己的號舍,抬眼一看又一個熟人,薑家大公子就在自己隔壁。
此刻正生疏的收拾著自己的號子,時不時的唉聲歎氣。
餘令深吸一口氣,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太陽慢慢升起,隨著一聲清脆的鑼響,站在號子前的軍士齊聲大喊:
“黎明至,吉時到,散題!”
鄉試第一場的考題出來了。
餘令忐忑的扣開卷軸的封蠟,望著第一場的考題輕輕地鬆了口氣。
第一場題目是《論語》一文,五言八韻詩一首,經義四首。
看著倒是不難,問題是八股如何寫,這才是最難的。
題目是:學而時習之!
餘令知道自己要破題,苦思了片刻,餘令抬筆寫道:
聖人之教,首重乎學;學之功用,貴乎時習。
考試開始,有的考生已經開始落筆。
作為監考的錢謙益和左光鬥也開始在考場巡視。
不知不覺間錢謙益就來到餘令身邊,望著餘令的破題笑了笑。
他覺得這個破題一般,這麼寫雖不出彩,但勝在穩妥。
不過他覺得餘令的膽子是真的大,開考才半個時辰,他就開始落筆。
難不成準備一日就考完出去?
如果餘令是真的打算一日考完,學問在那裡擺著,拖到最後一刻實在沒有必要。
太陽跑到頭頂,餘令已經在稿紙上寫完了,檢查了錯彆字,餘令開始在卷子上謄寫。
太陽西斜,餘令謄寫完畢舉起手,受卷官走來,低聲道:“何事!”
“交卷!”
受卷官驚異地望著餘令,忍不住道:“時間尚早,不再等等?”
“交卷!”
受卷官招了招手,彌封官走來將餘令的姓名糊上。
謄錄官督人拿走,會有人將餘令的墨卷謄錄成朱卷並編上序號。
經對讀官認真的校對後,墨卷交掌試卷官封存,朱卷送主考、同考官審評。
這一套下來,天已經黑了,餘令也已經到家了。
“大人,甲行二十三號學子交卷,是否評閱!”
“呈上來!”
劉敏寬連同十八名同考開始看餘令的答卷,眾人看完笑了笑,擱到一邊。
“如何?”
“有學問,但要看他在本次考場內的學問如何!”
他們其實已經知道這名考生是誰,頭一個交卷,坐的位置還是官員考生的位置,這瞞不住人。
回到家的餘令也沒閒著,瘋狂的看書準備第二場。
第二場,試以五經一道,並試詔、判、表、誥一道。
這場考試主要檢驗考生是否具備做官的基本條件。
第二場考試餘令依舊是第一個交卷。
餘令覺得這一場比第一場考的好,有工作經驗,再加上兩位禦史的耳提麵命,餘令覺得考的很舒服。
“大人,考試第二場,甲行二十三號學子交卷,是否評閱!”
“呈上來!”
這一次,餘令的卷子眾人看了許久,劉敏寬淡淡道:“如何!”
“好!”
眾人點了點頭:“複議!”
第二場考完之後餘令徹底放鬆了下來,在貢院門口陪著蘇懷瑾釣了兩天的魚。
第三場考試到來,也是最後一場,考經、史、時務策五道。
直白的說是考安邦定國的見解,屬於活題,可以直抒胸臆。
這一場餘令很認真,以三邊為實例寫自己的見解。
在草稿紙寫完了見解之後久久沒敢謄錄,餘令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三邊之地是劉敏寬花心思最多的地方,他對那裡的感情不一般,餘令在想如何投其所好。
他是主考。
“陝西據天下之上遊,製天下之命者也,陝西之在天下也,猶人之者頭項然,患在頭項其勢,必至於死。”
“河套南望關中,控天下之頭項,得河套者行天下,失河套者失天下,河套安,天下安,河套亂,天下亂!”
劉敏寬望著餘令的論策情不自禁的念出了聲。
十八名同考愣愣的望著劉敏寬,在策論這塊他們得聽劉敏寬的,他們沒去過戰場,不懂這些。
貿然開口,說的不對,豈不是顯得自己很愚蠢。
所以大家都不準備開口,等劉敏寬發表意見後再說。
“大才!”
眾人接過卷子後看了一眼,之後對視一眼,齊聲道:“複議!”
走出考場的餘令很想好好的睡一覺,想到如意的囑咐,餘令取出了如意求來的簽。
先前沒看是怕亂心態,如今可以了!
望著簽上的字,餘令覺得寫簽的人太有意思了,真是緊跟時事。
上上簽上寫道:“春風得意馬蹄疾!”
(pS:文中的河套論出自顧阻禹《讀史方輿紀要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