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節後,宮中事務已經按部就班了,小老虎也終於有了休沐的時間。
他現在就準備出宮,這熱鬨不能湊。
今日過後,鄭氏一族完了。
出了宮,小老虎先去書鋪換了一身衣裳,這衣裳是茹慈先前做的,他一直沒舍得穿。
隻有在過年休沐的時候穿一下。
不是沒錢買,而是在這京城找不到心甘情願給他做衣服的人。
餘家現在在京城有了名氣,這個名氣比餘令當初考上狀元時候的名氣還大。
如今的餘令可以說一隻腳已經邁進了內閣。
再不濟……
等將來太子登基,餘令就算是再不濟也能成為翰林院侍讀,負責輔導皇帝處理政務。
可這種情況好像不可能出現在餘令身上。
因為餘令是考出來的狀元。
東宮很大,權力卻很小,唯一能讓人念叨的職位並不多。
因為自洪武爺改製度後,東宮虛職很多。
大部分是為了今後升遷的跳板。
在洪武年朱標太子沒死之前,東宮太子是擁有一個非常完備的權力體係,它就是一個“準朝廷”,權力很大。
洪武爺離去,再到永樂帝登上帝位,再到嘉靖……
太子東宮猶如朝廷尚書省的東宮詹事府已經成為擺設,東宮官職被徹底虛化。
嘉靖帝大禮議之爭後太子監國權力也沒了。
所以,在大明朝不會出現太子嫌自己當太子時間長了造反的事了。
因為,權力被拿走完了。
餘令的這個右庶子官職也不大。
眾人羨慕的原因是餘令能在太子成為皇帝之前提前打好關係。
近水樓台先得月,官職大小無所謂,天子近臣這個才是眾人巴結的對象。
所以,自打消息傳開,餘令先前的那些年兄年弟都來了。
隻要身在一個考場,不管是鄉試,會試,還是殿試。
哪怕一麵沒見,但並不能否認年兄年弟的關係。
除了這些讀書人,陝西省的讀書人也都來了,哪怕沒見麵,沒關係,彼此是同鄉。
這些人直言道,今後京城有什麼事使喚就行。
小老虎來的時候老張剛送走一波客人,見小老虎出現,老張大喜。
“大爺回來!”
餘家大門徹底的關上了,開始不見客了,張初堯的大嗓門直接穿透庭院,院子裡立馬就熱鬨了起來。
茹慈抱住兩個孩子前去迎接。
沒有什麼客氣話,茹慈知道家裡大爺最在乎什麼。
孩子入懷,小老虎人一下就癡了,人也笨了,抱都不知道怎麼抱了。
餘令三歲起就在他懷裡長大,一直到六歲。
五皇子朱由校檢從一個小肉團到如今長大成人,也是他懷裡長大的。
如今,這個孩子入懷,小老虎突然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會了!
顫抖著手,不知道該抱著哪裡,自己該做什麼。
“大爺,這就是垂文!”
“像,真像,簡直跟當初的小餘令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太像了,實在太像了……”
茹慈笑道:“你看,他也像大爺!”
小老虎癡了,他不知道要說什麼,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他隻記得看。
可看著看著就把自己看的淚流滿麵。
子嗣未絕,王家子嗣未絕啊……
此刻的小老虎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
望著孩子那寶石般的眼眸,小老虎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東西都給自己懷裡的這個孩子。
“我的兒子,這是我的兒子,我有兒子了……”
接下來的時間小老虎忙了起來,抱著孩子從前院走到後院,從後院走到前院。
來來回回不知疲倦。
一邊走,嘴裡一邊說個不停,沒有人知道他說了些什麼。
昔日哄孩子的感覺回來了,院子裡傳來孩子咯咯的笑聲,父子兩人然後一起笑。
在這一刻,血脈的橋梁連接上了。
……
餘家透著喜意,遼東的曹變蛟也透著喜意。
他找到了他的大伯曹文昭。
他大伯就在沈陽城內,隸屬熊廷弼名下,一個小小的小旗,在軍中聲名不顯。
造冊打開一對比,他的軍功還沒侄兒高。
翁吉剌特大部的使者就是曹變蛟殺的,廣寧衛已經核驗確認過,再加滅黑石炭部的軍功,曹變蛟回去就能做官了。
如今建奴的人頭最值錢。
在打薩爾滸之戰前,朝廷為了激勵將士立功,許諾下了豐厚的賞賜。
擒拿努爾哈赤賞一萬兩,升指揮使等……
這些賞賜太大,一般人拿不到。
可對建奴的中軍,奴兒的親屬,前鋒,斥候也有賞賜。
根據人物的大小,不但有錢財的重賞,還有世職可拿。
曹變蛟在軍中人緣很好。
他問王不二借了兩顆人頭,問大樹借了一顆,問大嘴借了一顆。
蘇懷瑾喜歡他,很大方的給了他三顆。
如此一來,他的名下就有了七個賊頭。
如今找到了他的大伯,見大伯還在軍中攢軍功,他就想把軍功給大伯,好讓大伯在軍中舒服一些。
私授軍功這個事並不鮮見,隻要上頭有人,事情很好做。
餘令覺得沒什麼,熊廷弼也沒說什麼。
一直死死盯著餘令和熊廷弼的禦史張修德不爽了,一張嘴說個不停。
他也知道這事很常見,但他就是看不慣餘令,看不慣熊廷弼。
如今這麼好的機會被他抓到了,自然是得理不饒人。
“餘大人,私授軍功是大罪,你要知法犯法麼?”
餘令早就被這個張修德煩得的不行,二話沒說直接朝著張修德衝了過去,伸手在他大腿根一扭……
“餘守心,你要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麼,你還手就行啊,你為什麼不還手啊......”
該死的記憶又浮上了心頭。
大腿被掐要說疼也不疼,要說不疼它也疼,那種疼讓人又想笑又想哭。
張修德張嘴就想罵,嘴巴剛張開,餘令的手就伸到了嗓子眼。
“嘔,嘔~~~”
餘令嫌棄的把手在張修德身上抹了抹厭惡道:
“他沒說,他也沒說,你倒是不樂意了,這事是跟你有關係麼!”
“餘令,你就等著被彈劾吧!”
餘令笑了笑,望著張修德的嘴似笑非笑道:
“鬆了,沒上次緊了,屁話少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