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我就先不和你們說了,我得先去拜見熊巡按,晚間的時候咱們幾個聚一下,你們把遼東的局勢給我講講!”
“好!”
戚金急匆匆的離開了,寒風卷起一抹白,分不清那白是雪還是他的白發。
扭頭再看軍營,眾人已經在生火做飯了。
春哥終於等到了餘令,他僅用一句簡單的話就說明了目的。
望著眼前來自葉赫部的他,餘令內心其實很猶豫。
猶豫的原因很簡單,大明禦史的話餘令都不敢信。
何況是葉赫部的春哥!
“我能給你提供馬匹,給你提供口糧,但你隻能獨自為伍,剩下的交給時間,因為我不信任你!”
春哥真的很想朝著餘令的那張臉呼一巴掌。
葉赫部道滅族都未曾背叛過大明,如今大明的官吏卻對自己挑三揀四。
一想到這裡,春哥心裡的火騰的一下就升起來了。
“可以,我來證明我自己,但我先要吃的!”
餘令抬起頭望著春哥,淡淡道:
“我和其他人不一樣,在我這裡乾活的就有吃的,你若提前支取,需要抵押!”
春哥聽懂了,他想轉身就走。
可想著跟著他的那二十多族人,想著那些孩子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氣,無奈的搖搖頭。
“我身上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你的族人也可以!”
春哥猛地抬起頭:“你休想!”
餘令擺擺手,笑道:
“如今這局麵不是我想不想,而是你有沒有選擇,我直白的說了,如果有孩子,我答應你的條件!”
“你要孩子做什麼?”
“不做什麼,我得證明你不是建奴的探子,你看,你們近乎一樣的發飾,如果有孩子,就能暫時證明你自己!”
春哥望著餘令,餘令也望著他,春哥低下了頭。
“有,我一會兒送來,你彆妄想傷害他們,也彆妄想這些人成為你的奴隸,我若是死了,你得給他們自由!”
“成交!”
望著餘令伸出來手,春哥以為是大明的禮儀,懵懂地伸出手。
兩個人握了握手,簡單的契約達成。
春哥走了,趙不器也跟著一起離開。
春哥的族人終於有了一個家,隨著他們的到來,肖五的眼睛猛地一亮,摸了摸口袋,眼光又黯淡了下去。
因為沒錢!
就這麼大的一會會,春哥的形象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
或許是為了證明自己,又或許是為了跟奴兒劃清界限。
他把辮子剪了,還給自己刮了一個光頭。
餘令覺得陳默高應該來看看,他回來後總是因為自己是一個光頭而自卑。
如今可以不用自卑了。
因為有人和他一樣是個光頭了。
餘令不知道,陳默高現在不自卑了。
……
他現在逢人就說,他沒頭發不是不孝,而是救火的時候被火燒的。
這麼一說,效果斐然,彆人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宮裡的事情做完了,噦鸞宮失火的事情還沒結束。
這個時候陳默高才知道這朝廷裡真是什麼人都有。
竟然有臣子反對李選侍從乾清宮移走。
他們說什麼“選侍投繯,其女投井”,“皇八妹入井誰憐,未亡人雉經莫訴”......
這是在說朱由校沒有孝道。
朱由校知道這些人要做什麼,也隻說了一句話。
“朕令停選侍封號,以慰聖母在天之靈……”
這句直白的說來,就是朕不同意李選侍為皇後,尤其是下一句的以慰聖母在天之靈。
這句的意思是說……
我不同意是因為我要告慰我母親的在天之靈。
另一個意思是說,就算我殺了李選侍,我也是在給自己母親複仇。
為母親複仇難道不是孝道麼?
關於這場火是人為的,還是真的失火已經不重要了。
沒有人知道在這場大火熄滅後,朱由校終於從兒時那段不堪回首,難以忘懷的,悲傷往事中走了出來。
“忠賢?”
“奴在!”
“你看朕做的這折疊床好不好?”
“陛下所做,獨一無二!”
朱由校拍了拍手,笑道:“去,給餘家送去!”
魏忠賢點了點頭:“是!”
魏忠賢覺得現在的皇帝自己看不透了,他都不知道餘令什麼時候和皇帝有了關係。
“乳母?”
客氏聞言,笑著走了過來,拍了拍皇帝身上的木屑,笑道:
“陛下你說!”
“乳母,最近你受累下,多走動走動,把先前那些遭受排擠的宮女內侍統計出來,記住,不要濫竽充數之人!”
客氏認真的點了點頭:“記著了!”
“去吧!”
宮裡又安靜了,朱由校望著擺在麵前兩顆木球忽然笑了起來。
伸手撥弄了一下,木球滾動起來!
朱由校望著木球咯咯的笑出了聲。
“生孩子哪有娘不遭罪的,是啊,生孩子哪有娘不遭罪的……”
“當皇帝就跟做這木工一樣,一步都不能錯.....”
“拉一幫,穩一幫,殺一幫,拉一幫,再殺一幫,最後留一幫……”
“嘿嘿,藝術活,跟做木工一樣都是藝術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