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蔑?”夏侯北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如同冰錐,瞬間壓過了鄭明的咆哮和現場的喧囂。他沾著泥汙的手再次高高舉起那張如同鐵證的發貨單殘片,聲音如同冰河碰撞,清晰而沉重地砸在每個人耳中,“白紙黑字!同廠同款!出廠價清清楚楚!學校采購價翻了三倍!這多出來的錢,流進了誰的腰包?!”他的目光銳利如刀,如同實質般直刺鄭明的心窩,穿透那層光鮮的毛呢,“鄭校長,你敢不敢——把財務真正的采購賬本拿出來!當眾!對一對?!”
“對賬!!”
“把賬本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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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要看真賬本!!”
“敢不敢對?!!”
人群再次被夏侯北擲地有聲的質問點燃!怒吼聲如同海嘯,震得天花板上的灰塵都在簌簌下落!保安揮舞的警棍也被這洶湧的民意逼得暫時停頓。
鄭明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夏侯北那最後一句話,“真正的采購賬本”、“當眾對一對”,像兩把冰冷的、淬毒的匕首,精準無比地捅進了他最致命、最隱秘的要害!他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深入骨髓的慌亂,但瞬間就被更深的暴怒和一種被逼入絕境的瘋狂所取代!
“放肆!!”鄭明發出一聲歇斯底裡的、如同困獸般的怒吼,仿佛要用巨大的音量掩蓋內心的滔天巨浪!他猛地一揮手,對著旁邊一個保安頭目吼道,聲音因為激動而尖利變形:“去!把財務室櫃子裡那本藍色的采購賬本給我拿來!立刻!馬上!”
保安頭目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堵在財務室門口依舊憤怒洶湧的人群,又看了一眼鄭明那猙獰欲裂的麵孔,不敢怠慢,硬著頭皮,帶著兩個手下,粗暴地推開擋路的學生,用力拍打財務室的門。裡麵傳來王會計哆哆嗦嗦的哭泣聲和開鎖的嘩啦聲。
片刻後,保安頭目捧著一本厚厚的、封麵印著“臥牛山中學財務賬冊采購類)”的藍色硬殼賬本,艱難地擠了出來,雙手遞給了鄭明。賬本封麵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冰冷的藍光。
鄭明一把奪過賬本!那賬本很厚,硬殼封麵冰涼刺手。他雙手抓住賬本的兩側,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目光灼灼的注視下,帶著一種發泄般的、近乎孤注一擲的瘋狂力道,將賬本高高舉起!手臂上的肌肉因為用力而繃緊!
然後,狠狠地、用儘全身的力氣,如同摔碎一件無比厭惡的垃圾,將賬本砸向麵前冰冷的、布滿灰塵和腳印的水泥地麵!
“砰——!!!”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臟驟停的巨響,如同巨石墜入深潭!
賬本如同被折斷脖頸的天鵝,帶著巨大的動能,重重地摔在地上!堅硬的封麵與冰冷的水泥地猛烈撞擊,發出令人心悸的骨骼碎裂般的鈍響!巨大的衝擊力讓賬本瞬間攤開、扭曲變形!厚厚的、寫滿密密麻麻數字的賬頁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撕碎,嘩啦啦地、如同天女散花般飛散開來!白色的、黃色的單據紙頁如同無數送葬的紙錢,在冰冷的空氣中紛紛揚揚,打著絕望的旋兒,又無力地飄散、墜落在地麵、人群的腳邊、甚至濺落在鄭明那擦得鋥亮、此刻卻沾上灰塵的黑色皮鞋上!
“看!你們不是要看賬本嗎?!”鄭明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臉色由煞白轉為一種病態的、不正常的潮紅,他指著地上狼藉一片、如同廢墟般的紙頁,聲音因為極致的激動和虛張聲勢而尖利刺耳,甚至帶著一絲破音,“汙蔑!全是汙蔑!這就是你們要的‘證據’?!這就是你們聚眾鬨事、衝擊學校、汙蔑領導的理由?!學校采購,程序規範,賬目清楚,經得起任何審計!豈容你們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目無尊長的毛頭小子肆意詆毀、妄加揣測?!”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過一張張驚愕、憤怒、或依舊帶著深深懷疑的臉,最終再次如同毒蛇般死死釘在夏侯北那冰冷沉靜的麵容上,聲音拔高到極致,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赤裸裸的權力宣判和森然威脅:
“我告訴你們!立刻給我散了!再敢聚眾鬨事,汙蔑學校領導,破壞正常教學秩序!帶頭的一律——開除學籍!檔案記大過!絕不姑息!說到做到!!”
“汙蔑者——開除!!”
最後四個字,如同冰冷的、沾滿鮮血的鍘刀轟然落下!帶著絕對權力的森然寒意和毀滅性的宣判,狠狠地、無情地砸在每一個家境貧寒、視讀書為唯一出路的學生和家長心上!
“轟——!”
人群如同被兜頭澆下了一盆混合著冰碴的冷水,瞬間僵住了!沸騰的怒火被這赤裸裸的、關乎前途命運的殘酷威脅和地上那狼藉不堪、無法辨彆的“證據”暫時、粗暴地壓了下去。幾個膽小的學生和家長臉色煞白,眼神中充滿了巨大的恐懼,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甚至有人小腿開始發抖。開除!記大過!這對於寒門學子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十年寒窗化為泡影,意味著跳出農門的唯一窄門被徹底焊死,意味著全家人的希望被無情碾碎!空氣仿佛瞬間凝固成了萬載寒冰,沉重得讓人無法呼吸,隻剩下地上散落的、沾滿腳印的紙頁在嗚咽的寒風中微微顫動,像無數片祭奠公理與正義的白色紙幡。
第三段:寒冰下的暗流與缺頁的深淵
夏侯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如同風暴中心驟然凝結的冰雕。他看著地上那些被摔得散亂、被無數隻腳踩踏、沾滿灰塵泥汙、如同垃圾般的賬頁碎片,看著鄭明那張因暴怒而扭曲、卻又因強作鎮定而顯得滑稽可笑的臉。他那雙深陷的眼窩裡,冰冷的火焰並未因那“開除”的威脅而熄滅,反而燃燒得更加幽深、更加沉默,仿佛淬煉過的寒鐵。他沒有反駁,沒有怒吼,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隻是那樣靜靜地看著,像一尊沉默的、被冰封的火山,積蓄著足以毀滅一切的能量。他沾著泥汙的手指,無意識地撚著袖口上磨破的一根線頭,動作細微而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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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明看著人群被他那“開除”的鍘刀震懾住,尤其是夏侯北那死寂般的沉默,心中那股滔天的邪火和隱秘的恐慌似乎稍稍找到了宣泄口。他強壓下狂跳的心臟,整了整被剛才激烈動作弄皺的中山裝領口,重重地、帶著餘威地哼了一聲,對旁邊如臨大敵的保安和幾個聞訊趕來的、臉色發白的行政人員吼道:“還愣著乾什麼?!把這垃圾收拾了!把這些目無法紀、擾亂秩序的,都給我轟走!該上課的上課!該回家的回家!再敢滯留鬨事,按校規嚴懲不貸!”
保安和行政人員如夢初醒,趕緊如狼似虎地衝上前,揮舞著警棍,粗暴地驅散人群,同時手忙腳亂地彎腰去撿拾地上散落的賬頁和單據,動作粗魯,仿佛在掩蓋什麼見不得人的罪證。場麵混亂不堪,推搡聲、嗬斥聲、壓抑的哭泣聲交織在一起。
鄭明不再看夏侯北和那些被強行驅散、敢怒不敢言、眼神中充滿屈辱與不甘的學生。他猛地轉過身,帶著一身尚未散儘的暴怒和一種急於擺脫此地、仿佛身後有惡鬼追趕的倉皇,大步流星地朝著自己位於行政樓頂層、象征著權力的校長辦公室走去。他的步伐又重又快,踩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麵上,發出“咚咚咚”空洞而急促的回響,像在逃離一片即將爆發的雷區。
王海峰緊隨其後,臉色依舊陰沉得能擰出水,他眼神複雜地、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和怨毒,狠狠剜了一眼被保安隔開、依舊沉默如石的夏侯北,快步跟上鄭明,如同一條忠實的鬣狗。
人群被強行驅散,喧囂的戰場瞬間隻剩下滿地狼藉的紙頁碎片、雜亂的腳印和冰冷的死寂。夏侯北最後看了一眼地上那些被踩踏、被揉皺、沾滿泥汙如同廢紙般的“證據”,嘴角極其隱晦地扯動了一下。那不是一個笑容,更像是一聲無聲的歎息,帶著洞穿一切虛偽的冰冷了然和一種“果然如此”的悲憫。他默默地轉過身,像一道融入背景的、無聲的影子,彙入了被驅散的人流中,消失在通往破敗宿舍樓方向的、更加寒冷蕭瑟的小徑深處,隻留下一個挺直而孤獨的背影。
鄭明一路疾行,皮鞋敲擊地麵的“咚咚”聲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如同他狂亂的心跳。他臉色鐵青,胸膛裡的怒火混合著一種巨大的、幾乎要將他吞噬的恐懼,瘋狂地翻湧。剛才夏侯北那洞穿一切的眼神,那指向“真賬本”的冰冷質問,像毒蛇的信子,反複舔舐著他最敏感的神經。那本被當眾摔碎的賬本隻是幌子,他必須立刻、馬上確認那本真正的賬冊!確認那個致命的秘密是否還安全!
他一把推開自己那間寬敞、鋪著厚厚羊毛地毯、牆壁上掛著巨大“厚德載物”燙金牌匾的校長辦公室厚重的紅木實木門,反手“砰”地一聲將門重重關上,力道之大震得門框上的灰塵簌簌落下。厚重的門板瞬間隔絕了外麵世界的寒冷與喧囂,也隔絕了他內心翻騰的驚濤駭浪。
辦公室裡暖氣開得極足,溫暖如春,與外麵的嚴寒形成兩個世界。空氣中彌漫著高檔紅木家具的淡淡漆香、真皮沙發的皮革味和一種名貴檀香熏香的甜膩氣息,試圖營造一種沉穩厚重的氛圍。巨大的紅木辦公桌光可鑒人,上麵擺放著精致的黃銅筆架、溫潤的玉石鎮紙和一盆翠綠欲滴、生機勃勃的文竹。
然而,鄭明此刻卻如同置身冰窟,對這精心布置的舒適環境視而不見。他幾步衝到辦公室最內側角落,那裡矗立著一個半人高的、厚重的、墨綠色保險櫃。櫃體由厚重的特種鋼板鑄成,表麵噴塗著啞光漆,泛著幽暗冰冷的金屬光澤,如同沉默的巨獸。他蹲下身,因為急切和殘留的暴怒,動作顯得有些粗魯和失控。他顫抖著手指,快速而熟練地轉動著保險櫃的密碼旋鈕,額角因為緊張而滲出細密的冷汗。
哢噠…哢噠…哢噠…
機械齒輪精密咬合的細微聲響在死寂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刺耳,如同倒計時的秒針。
“哐當!”
一聲沉悶的金屬撞擊聲,沉重的保險櫃門終於被拉開!一股混合著陳舊紙張、防潮劑和金屬冷氣的味道撲麵而來。
保險櫃內部分層清晰。上層整齊地碼放著幾摞貼著各種標簽的牛皮紙文件袋。下層則存放著更核心的機密:幾個鼓鼓囊囊、未封口的牛皮紙信封隱約露出裡麵粉紅色的鈔票邊緣,幾份蓋著鮮紅公章的土地轉讓合同,還有…
鄭明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間忽略了其他所有東西,死死盯住了保險櫃最底層!
那裡,靜靜地躺著一本同樣厚厚的藍色硬殼賬本。封麵上沒有任何印刷字樣,顯得格外樸素甚至有些陳舊,邊角處有細微的磨損和使用的痕跡。這本賬本,與他剛才在樓下當眾摔在地上的那本“采購賬冊”,從外觀尺寸、裝訂方式到硬殼顏色,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彆,就是它沒有標簽,像一個沒有名字的幽靈。
他伸出微微顫抖的手,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又夾雜著巨大恐懼的小心翼翼,將這本沒有標簽的賬本捧了出來。賬本入手很沉,像捧著一塊冰冷的、隨時可能爆炸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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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捧著賬本,快步走回寬大的辦公桌前,甚至來不及坐到那張寬大舒適的真皮座椅上。他將賬本“啪”地一聲放在光潔冰涼的紅木桌麵上,動作帶著一種急不可耐的焦躁。他飛快地、近乎粗暴地翻動著厚厚的賬頁,紙張發出急促的、如同哀鳴般的“嘩嘩”聲。他的手指因為極度的緊張而顫抖得厲害,額角的冷汗彙聚成滴,沿著太陽穴滑下。
終於,他翻到了記錄最近幾筆大宗采購支出、特彆是那批引起軒然大波的校服款項的頁麵。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燈,急速地、帶著焦灼的渴望掃過一行行密密麻麻的數字、日期、供貨單位和項目名稱。他在尋找那個關鍵的數字,那個流向的終點…
突然!
他的動作如同被瞬間凍結!翻頁的手指僵在半空!
他的眼睛死死地、難以置信地釘在某一頁的中間位置!瞳孔因為極致的驚恐而驟然收縮!
隻見那本該連貫書寫、記錄著校服采購最終款項詳細支付去向的賬頁上,赫然缺失了最關鍵的兩頁!
不是撕毀!不是塗改!而是被一種極其精細、近乎外科手術般的手法,沿著緊貼裝訂線的內側,用極其鋒利的刀片可能是手術刀或美工刀),整齊地、徹底地切掉了!切口平滑如鏡,邊緣乾淨利落,沒有一絲毛刺,隻留下兩道觸目驚心的、空白的裝訂線邊緣!像兩道被強行縫合、卻永遠無法掩蓋其下空洞的巨大傷口!那缺失的部分,恰恰是記錄著最終收款方名稱、賬號、以及最關鍵的可能存在的“差額”具體分配比例和經手人的核心信息!
“嘶……”
鄭明猛地倒抽一口冷氣!一股冰冷徹骨、如同西伯利亞寒流般的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他感覺自己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完全凝固了!心臟被一隻無形的冰手死死攥住!夏侯北那冰冷的目光、那沾著泥汙卻如同利劍的發貨單殘片、那句“差價三倍進了誰的口袋”的誅心質問,如同鬼魅的獰笑,在他腦海中瘋狂地、反複地回響!那個他以為埋藏得最深、最安全的秘密,竟然被人以如此精準、如此冷酷的方式挖走了核心!
“該死!!”他從牙縫裡擠出一聲低沉而恐懼到極致的咒罵,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大顆大顆的冷汗如同打開了閘門,涔涔而下,迅速浸濕了他昂貴的毛呢中山裝領口。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去觸摸那兩道平滑得令人心寒的切口,仿佛想確認這是否是幻覺,但手指卻在距離紙頁幾厘米的地方劇烈地顫抖起來,如同得了瘧疾,怎麼也落不下去。那切口,像一張無聲嘲笑著他的嘴。
第四段:鑰匙的棱角與深淵的回響
就在這時——
仿佛是一種本能的、尋求某種支撐或確認的動作,他的右手下意識地、深深地插進了自己那條筆挺的藏青色毛呢中山裝褲子的右邊口袋!
指尖立刻觸碰到一個冰冷的、堅硬的、帶著明顯銳利棱角的金屬物體!
那是一個嶄新的、造型流線、閃著冰冷銀白色金屬光澤的——汽車鑰匙!
鑰匙的頂端,鑲嵌著一個醒目的、由三個鋒利菱形組成的立體車標,在辦公室頂燈的照射下,折射出冰冷而奢華的光芒!鑰匙的邊緣,帶著新切割的、未經磨損的銳利感,狠狠地硌著他因極度緊張而汗濕冰冷的指尖!那冰冷的金屬觸感,帶著一種強烈的物質存在感,與他眼前這本保險櫃裡取出的、被切掉關鍵兩頁的、如同被挖去心臟的冰冷缺頁賬本,瞬間形成了一種無比尖銳、無比諷刺、足以將人逼瘋的對照!
這冰冷的鑰匙,正是那“三倍差價”滋養出的、最赤裸裸的果實!
鄭明的身體猛地一顫!如同被一道來自地獄的、高壓電流狠狠擊中!他僵立在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前,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左手還死死地按在那本如同燙手山芋般、散發著死亡氣息的缺頁賬本上,五指因為用力而指節發白,深深陷入硬殼封麵。右手則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地攥著褲袋裡那把冰冷堅硬、棱角分明的新車鑰匙。鑰匙的金屬尖角深深陷入掌心皮肉,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卻遠不及他心頭那萬分之一!
冷汗如同小溪般,不受控製地順著他的太陽穴、鬢角和脖頸瘋狂流下,迅速浸濕了昂貴的毛呢衣領,黏膩冰冷地貼在皮膚上。辦公室裡的暖氣開得很足,熱風無聲地從風口吹出,卻驅不散鄭明心頭那徹骨的、如同墜入萬丈冰窟般的、足以凍結靈魂的寒意。他死死地盯著桌上那本攤開的、如同張開慘白大嘴無聲控訴的缺頁賬本,那兩道平滑的切口,在燈光下泛著紙纖維的微光,仿佛正對著他無聲地嘲笑著,又像兩隻冰冷窺伺的眼睛。
褲袋裡,新車鑰匙冰冷的金屬棱角,透過薄薄的毛呢布料,持續不斷地傳來尖銳的刺痛感,每一次脈搏的跳動都讓這刺痛更加清晰。這刺痛感,與賬本切口那平滑的“傷口”,奇異地重疊在一起,反複提醒著他:夏侯北知道!那個穿著舊絨衣的窮學生知道!他不僅知道差價,他甚至知道這錢去了哪裡!他切走了證據!他手裡握著能將自己徹底打入深淵的東西!
“他怎麼會…怎麼可能…”鄭明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聲響,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無邊的恐懼在瘋狂蔓延。窗外,倒春寒的風,依舊在枯死的枝椏間嗚咽著,發出如同冤魂索命般的尖嘯,一聲聲,穿透厚厚的隔音玻璃,鑽進他的耳朵,鑽進他的骨髓。
辦公室裡,溫暖如春,檀香嫋嫋,卻儼然已是他精心構築的、搖搖欲墜的權力墳墓。他僵立在那裡,左手是冰冷的罪證殘本),右手是冰冷的罪果鑰匙),如同被釘在了恥辱柱上,等待著那柄名為“真相”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知何時會轟然落下。褲袋裡,新車鑰匙那冰冷的棱角,每一次細微的挪動,都像在刮擦著他早已崩潰的神經末梢,發出無聲的、尖銳的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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