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花低著頭,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兩道冰冷刺骨的目光如同實質般落在自己的頭頂、脖頸、後背…帶來一陣陣針紮般的寒意。她死死地攥著手中的筆,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試圖用疼痛來對抗那幾乎要將她吞噬的恐懼。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順著鬢角滑落,滴在麵前空白的a4紙上,迅速洇開一小片深色的圓斑。她感到一陣陣眩暈,胃裡翻江倒海,喉嚨發緊,幾乎無法呼吸。慘白的日光燈下,她原本就缺乏血色的臉,此刻更是蒼白如紙,像一張被揉皺又展開的劣質宣紙。
“李小花!”王海峰冰冷的聲音如同審判的鐘聲,驟然響起,“你上來領任務!”
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死寂的空氣!全班的目光瞬間聚焦到李小花的身上!有驚愕,有同情,更多的,是探究和緊張。
李小花身體猛地一顫,像被無形的鞭子抽中。她艱難地、極其緩慢地站起身。雙腿如同灌了鉛,每一步都沉重無比。她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更不敢看講台上那兩道冰冷的目光和並排攤開的“證據”。她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聚焦在她身上,讓她無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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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同走向刑場般,一步一步挪到講台前。王海峰沒有看她,隻是用兩根手指,從一疊打印好的紙條裡,隨意地抽出一張,丟在講桌邊緣。動作輕蔑得像施舍給乞丐一個硬幣。
“抄這個。”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
李小花顫抖著伸出手,拿起那張紙條。紙條上打印著一行字,內容平淡無奇,卻像燒紅的烙鐵燙著她的指尖。她甚至沒有勇氣去看紙條上的內容,隻是緊緊攥著它,像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又像握住了一條冰冷的毒蛇。她低著頭,逃也似的轉身,腳步虛浮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攤開那張空白的a4紙。握著筆的手抖得厲害,筆尖懸在紙麵上方,久久無法落下。汗水順著她的額角、鬢發不斷滑落,滴在紙上,洇開更多模糊的水痕。眼前一片模糊,講台上那封攤開的舉報信和李小花的作業本,在她模糊的視線裡不斷放大、扭曲,仿佛變成了兩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集中精神,顫抖著在紙上寫下第一個字。字跡歪歪扭扭,如同醉漢的塗鴉,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娟秀工整。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死死纏住了她的手腕。
午後的陽光斜斜地穿過辦公室高大的窗戶,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辦公室空無一人,老師們都去上課或休息了,隻有幾盆綠植在陽光下蔫頭耷腦。
夏侯北如同一道融入陽光的陰影,悄無聲息地閃身進來,反手輕輕帶上門。他的動作迅捷而精準,沒有絲毫猶豫。目光銳利如鷹隼,迅速掃過王海峰那張堆滿文件和卷宗的辦公桌。
目標就在眼前!
王海峰桌上那個醒目的透明文件袋!裡麵,舉報信原件和李小花的作業本赫然在目!
夏侯北一個箭步衝到桌前。他甚至沒有坐下,直接彎腰,伸手探向那個文件袋!指尖因為緊張而微微發涼。他迅速拉開文件袋的封口拉鏈,動作快如閃電!
就在他即將抽出裡麵那兩份要命的“證據”時,門外走廊突然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和談笑聲!
是其他老師回來了!
夏侯北瞳孔猛地收縮!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他閃電般縮回手,身體如同受驚的獵豹,猛地向下一蹲,整個人瞬間蜷縮到寬大的辦公桌底下!動作一氣嗬成,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沉重的木門被推開。兩個老師談笑著走了進來。
“王主任這次真是氣壞了,搞這麼大陣仗…”
“可不是嘛,那舉報信寫得…嘖嘖,膽子也太大了…”
他們走到各自的辦公桌前,放下教案,拿起水杯喝水,閒聊著。
夏侯北蜷縮在辦公桌下狹小的空間裡,身體緊貼著冰冷的桌腿和櫃門。桌下空間昏暗,彌漫著灰塵和舊紙張的氣味。他能清晰地聽到頭頂上方老師們的談話聲、喝水聲,甚至能感受到他們走動時帶起的微弱氣流。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汗水沿著他的太陽穴滑落,滴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瞬間消失無蹤。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分鐘,卻像一個世紀那麼漫長。那兩個老師似乎聊完了,拿起東西,腳步聲再次響起,伴隨著關門聲,離開了辦公室。
確認腳步聲遠去,辦公室重新陷入寂靜。
夏侯北像一頭蟄伏的獵豹,猛地從桌底鑽出!沒有絲毫停頓,再次撲向那個文件袋!這一次,他動作更快、更堅決!手指如同最靈巧的盜賊,瞬間探入文件袋內,精準地夾出了那封匿名舉報信原件和李小花的英語作業本!他將這兩份東西飛快地塞進自己寬大的校服內袋裡!
緊接著,他從自己褲兜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一封信——那是他用左手模仿周強那潦草張狂的筆跡,胡亂寫就的、內容無關痛癢的抱怨信抱怨食堂菜價高、熱水供應不足)。他將這封偽造的信件,迅速塞回了那個空蕩蕩的透明文件袋裡,拉好封口拉鏈。
做完這一切,他迅速環顧四周,確認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然後,他像一陣風,悄無聲息地拉開辦公室門,閃身出去,消失在空無一人的走廊儘頭。
整個過程,從潛入到撤離,不過短短幾分鐘。辦公室裡,陽光依舊明媚,綠植依舊蔫蔫的,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隻有王海峰桌上那個透明的文件袋裡,內容已被徹底偷梁換柱。
王海峰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推開。李小花低著頭,像一片即將被狂風撕碎的落葉,被王海峰冰冷的目光驅趕著,走了進來。門在她身後被“哢噠”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麵的一切聲響。辦公室裡的空氣瞬間變得粘稠而冰冷,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威壓。
王海峰沒有坐在辦公桌後,而是抱著手臂,像一堵牆,堵在辦公室中央。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李小花,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冰錐,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冰冷的壓迫感。
“坐。”他朝辦公桌對麵那張硬木椅子抬了抬下巴,聲音沒有任何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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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花依言坐下,身體繃得筆直,雙手緊緊攥著放在膝蓋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她低著頭,不敢看王海峰的眼睛,隻能看到自己洗得發白的褲子上幾處細小的補丁。
王海峰踱著步,走到辦公桌後,卻沒有坐下。他拿起桌上那個透明的文件袋,在手裡掂了掂,發出紙張摩擦的輕微聲響。然後,他“啪”的一聲,將文件袋重重拍在李小花的麵前!動作粗暴,帶著一種審判的意味。
“抬起頭來!”王海峰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像鞭子一樣抽打在寂靜的空氣裡。
李小花身體猛地一顫,極其緩慢地、艱難地抬起頭。目光首先接觸到的是文件袋裡那兩樣東西:左邊,是那封她熟悉的匿名舉報信;右邊,是她那本字跡娟秀的英語作業本。兩樣東西並排放在透明的袋子裡,如同陳列在法庭上的鐵證。在王海峰刻意的擺放下,舉報信上某個用紅筆圈出的段落,正好與她作業本上某個同樣被紅筆圈出的字跡比如一個“的”字或“是”字的寫法),形成一種刺眼的、無可辯駁的“對照”!
王海峰俯下身,雙手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巨大的陰影瞬間將李小花完全籠罩。他的臉湊得很近,李小花甚至能聞到他呼吸裡淡淡的煙草味和一種冰冷的、令人作嘔的權威氣息。
“解釋一下。”王海峰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聲,每一個字都像冰珠子砸在李小花的神經上,“這封信上的字跡,和你作業本上的字跡,為什麼這麼像?嗯?”他死死盯著李小花的眼睛,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試圖刺穿她所有的偽裝,挖掘出她內心最深處的恐懼。“是誰指使你寫的?你背後還有誰?說出來!”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威逼利誘的狠厲,“現在坦白,學校還能念在你年幼無知,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否則…”
後麵的話他沒說完,但那冰冷的威脅如同實質的寒流,瞬間將李小花凍僵!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淹沒!她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臟停止了跳動,大腦一片空白。她想否認,想辯解,但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扼住,發不出任何聲音。在王海峰那極具壓迫感的目光和“鐵證如山”的威逼下,她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衣服,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中,所有的掙紮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她隻能死死地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用儘全身力氣才控製住身體不因恐懼而癱軟。額頭上、後背的冷汗瞬間湧出,浸透了單薄的衣衫。她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眼神裡充滿了絕望和無助,像一隻被猛獸逼到懸崖邊、無路可逃的幼鹿。時間仿佛凝固在這令人窒息的逼問裡,每一秒都是無儘的煎熬。辦公室慘白的燈光,將王海峰那張冰冷、威嚴、充滿壓迫感的臉,和李小花那張慘白、絕望、搖搖欲墜的臉,一同映照得如同地獄審判的定格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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