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一種緣分,短暫的緣分也挺美妙的。誰說人在旅途,人生的旅途總是孤寂難耐的?誰說孤寂的人,孤寂的時候隻是有一顆孤寂的心陪伴?
陌生人,有時候陌生人也真是可愛的。李月籬想到這裡,覺得自己一直以來,並不曾主動和身邊的陌生人說過什麼話,其實是不怎麼好的。
今後這個性格要改一改的。曾幾何時,自己不想改一改這個性格呢!
但都不能如願,因為自己真的是無法時時能高興起來的。
其實李月籬前後座位的人們早就注意到了她。他們在那裡有說有笑的,可是唯獨李月籬隻是傾聽,頂多笑笑,並不參與什麼話題,說一句都沒有。
但她的漂亮和她這裡的寧靜,於無聲處有驚雷似的——有點吸引他們的目光,儘管他們沒有像這位中年婦女這樣跟她說話,但也許他們心裡也許會有點想法兒:
這小姑娘穿著樸素,但乾乾淨淨、利利索索、漂漂亮亮、文文靜靜的,一看就是那種典型的中國淳樸女孩兒的樣子。
真是有點討人喜歡呢!
隻可惜是身邊沒有人相陪,隻能是千裡走單騎了!那麼,究竟是哪家兒的青年舍得讓這位小姐,孤單單的行走在寂寞的旅途和青草的邊緣呢?
她就沒有一個相愛的人在身邊嗎?肯定有的吧,這麼漂亮溫柔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沒有人愛?
那怎麼可以讓她一個人千裡走單騎呢?
因此,默默坐在一旁的李月籬,即使一言不發,也能讓身邊的人們對她產生某種愛情的想象。
那時候,政治的雨雪冰霜化凍不久,思想空氣和社會風氣都變好了許多,人們如果路遇一個漂亮文靜的女孩兒,想到的不再是邪惡,而是欣賞。
這就讓人們自然產生了看她一眼或多眼的願望,領受一下來自於一個清純少女的氣息,欣賞著什麼,回味著什麼。
悄然之間,年長的人在這份氣息中試圖回到青春歲月,那掙紮的心酸和痕跡無不是眷戀和美妙的代言詞——
對他們來說,存留在記憶深處裡的美,無不是遺憾裡的美!因為他們把青春歲月和青春歲月裡的無數的美,都奉獻給了特殊時期和知識青年的上山下鄉等各種多如牛毛的大小政治運動了!
當時覺得它們都的確很美,但現在除了歎息,如果說是美,那也是遺憾的美了。哦,為往事乾杯。
年輕的人在這份氣息中試圖穿越和跨步,把自己和對方做一個橫向的比較,看到李月籬就像看到自己,感受彆人的某種心靈悸動。
就像是在感受自己的某種心理悸動一樣,為青春和青春的美,為中華民族難得一遇的改革開放時代裡的青春之美乾杯吧!
於是,李月籬就被人回過頭或者從旁側看一眼或者多眼,似乎年輕的女孩兒在旅途上被這樣禮遇是見慣不怪、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但李月籬卻從來沒有主動迎合這樣的目光,也從沒有從彆的旅客那裡尋找和發現點什麼,至於年輕人的什麼心靈悸動不悸動的那樣的感覺,在她這裡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似水。
外部則是——她感覺自己已經被生活,尤其是被一種對親生母親的思念那種感情風化為一尊寂寞的沙雕,四周空曠的沙漠卷起的隻是黃金一般的往事,即使這往事對她來說,的確為零——
因為她與自己的母親除了自己降生當初那短暫的幾天,就從來沒有在一起生活過。
那麼又哪裡來的往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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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自己這二十年的生命,的確又是無時無刻不在生母的影子裡和對聲母的思念的往事中度過的,哪怕隻是好像。
哦,這位關心自己的中年婦女,陌生的女人的幾句話,在李月籬的心裡,除了有一種陌生人的溫暖和自己對陌生人的感謝外,促使她自然而然的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那些並不存在的與生母有關的往事,此時此刻一切像是真的發生過一樣。
媽媽要是還健在的話,和這位關心自己的阿姨的年紀差不多的。
隻是李月籬不敢多想生母的事情,思念,思念自己的生身之母,這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海洋啊!她怕自己陶醉在裡麵無法自拔。每當這個時候,她都有意識的製止自己的多想。
可是對於這個生了自己的女人,和李月籬隻有短短幾天的相處時間,然後他就把自己狠狠的拋棄掉,自己似乎對生母的印象一點沒有啊!是的,一點記憶都沒有。
但李月麗不知道,為什麼自己一直以來十分的思念,這個生了自己的女人,然後又把自己無情的拋棄掉的這個強勢女人?
總是想了一個開頭,就立刻嘎然停止,就像是手指觸摸到煤炭燒的發紅的爐子,就會立刻縮回一樣。
但,即使是這樣的迅速撤離,但對母親的思念還是在在自己的身心深處,蕩氣回腸了許久,許久的——
於是她想自己則更願意做一個獨行獨處的俠女,似乎是滿腹的愁腸百結,卻無法說清楚一截兒它的來龍去脈,儘管這一切似乎早就是劣跡斑斑,早就是形跡可疑,卻無一絲瑕疵可以握在手心!
所以,自己隻能是仍然故我的行事兒:或望著車窗外,享受一種漸漸遠離的動感而自己卻無動於衷;或閉目沉思,任憑往事如昨,放行內心無數的閒雲野鶴,飛翔於那淡藍色的天空。
沉默,沉默在一旁,無語凝噎,似乎她對外界的一切都不為所動,就像是一個世外桃源的隱居者那樣,靜觀長河落日圓,然後隨著這消失的夕陽,走入看不見的一座遠山。那是自己生母的一座遠山啊!
多年來,李月籬無論是坐什麼車都總是有點暈車,有時候隻是輕微的感覺,一般都能挺過去,但要是厲害的話,難受的話,就會翻江倒海,嘔吐不止。
她每次坐車,都怕這種厲害的情況出現,自己能做的就是從一上車就想方設法的製止這厲害的情況出現:要麼吃半片兒暈車藥,要麼多看看窗外轉移注意力。
這一次顯然是不太厲害的那種情況,隻是覺得有些難受,好在還沒有吐,自己能隨時把吐的欲望給壓服住,即使這樣,她為此連慶幸的心思都沒有。
隻是期盼客車快點開,快點開,快點到達終點,下車後整個的人就一下子沐浴在迷人而清潔的陽光空氣中,暈車的難受的感覺會頓時煙消雲散了,這有多好!
這個幸福對人來說有多麼的簡單!甚至很多人都會輕易意識不到這個簡單的幸福。
可是現在,這個很多身處陽光空氣中的人,都能享受到的簡單的幸福,都成了柳如夢此時心底無比美好的向往和渴望:
成了她的一個複雜的大事兒。所以她在心底裡熱切的祈禱著這個客車快點到達目的地。
這時李月籬就換擋,不再閉眼---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哦,車窗外,雖然一切都是一閃而過,但是一切都是儘收眼底。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客車帶著你一路向前,但是那些生活的往事,尤其是與親生母親無關的但又是極為有關的往事,卻在一一倒退嗎?
此時此刻,為什麼不是他,親愛的哥哥,你陪在自己身邊,如果真的是這樣,當自己思念起親生母親的時候,你的堅實的肩膀也能讓自己的那份愁腸百結的思念,有個停泊的港灣啊!
真的。哪怕是什麼也不說,隻是就這樣靠一靠,靠一靠,靠一靠——靠在哥哥的肩膀上,靜靜的,靜靜的坐在哪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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