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乙不由有些著急：“外婆，是真的，那是個壞女人，霍小爺被他們抓走了，用彆的兄弟姐妹做要挾，讓他幫著做壞事，這個給他下藥的女人就是那些人裡的一個，她喜歡霍小爺，威脅霍小爺隻要跟她走，一輩子沒有事，霍小爺不答應，於是星姐就把那個壞女人也一塊帶了回來。”
他三言兩語就概括了事情的經過。
外婆看著我，輕輕歎了口氣。
我想了想：“您是怎麼認識我媽媽的？我六歲的時候，她和我爸爸就去世了，我在那場事故裡腦子受傷，沒有之前的記憶了，所以，對我爸爸媽媽完全沒有印象，您能幫我講講他們嗎？”
外婆憐惜地看著我：“我不認識你爸爸，我認識你媽媽的時候，她不過才十八九歲，青春年少，意氣風發，卻也熱血飛揚，能成為她的朋友，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隻不過，後來，我的命運顛沛流離，就失去了聯係了，她算是我在部落之外，唯一的朋友。”
我有些吃驚，沒想到她和我媽媽竟有這樣深的淵源。
她又輕輕歎了一口氣：“你們知道勿忘我的來曆嗎？”
我和小乙都輕輕搖了搖頭。
外婆的目光變得迷離起來，聲音也輕輕淺淺的，我需要集中注意力才聽得到她的聲音：“我們那裡有很多部落，部落之間有來往自然也有紛爭，當兩個部落關係好的時候，交往通婚就是必需的，可是花無百日紅，當紛爭起來的時候，那些已成夫妻的就遭了殃，要麼夫妻感情好，不願意麵對，一起就逃走了。要麼，就為自己的部落而反了目，成了仇，甚至造成人間慘劇。”
我的腦海中，出現了那些互相廝殺的場麵。
“後來，漸漸有人開始想辦法，將巫術與草藥結合在一起，製成一種藥，兩人共同服用，算得上是一種約定了，是同生共死的意思。一旦因為個人或者部落的原因，兩人要分離，那就一起七竅流血，暴斃而亡。”
這樣的血腥，讓我不由心頭一顫。
小乙問道：“為什麼不是選擇逃走？而是選擇這樣的方式？”
我和外婆對視一眼，心中已然知道對方的了然。
人的本能是趨利避害，但是也有人就是極端而剛烈的。
想忠於部落，也想忠於愛情，不能兩全，那就毀滅。
“那個時候，這種藥就有距離限製嗎？”我們都無視了小乙幼稚的問題，我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外婆搖了搖頭：“沒有，夫妻生活在一起，也不可能不能離開百米之外，這種藥隻是夫妻間的一個承諾與誓約，有的運氣好，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毒發呢，因為兩個部落可能幾代都沒有衝突。是後來，有一個偏執的聖女，因為擔心自己的心上人背叛自己，施了咒，加了自己的血在藥裡，才變成了後來的勿忘我。”
“那，她被背叛了嗎？”我問。
外婆輕輕點了點頭：“當然，在愛情裡，一旦你擔心對方會背叛你，那最終的結局就一定是會被背叛的，其實從一開始動了這個念頭的時候，結局就已是注定的了。”
我點頭，十分同意這個理念。
兩個人在一起，若從一開始就算計著分開會怎麼樣，另一方背叛我會怎樣，那其實結局是早已注定的。
“我聽說，勿忘我最終的流出，是與我舅舅有關，是嗎？還有那個無憂草。”
外婆又歎了口氣：“說起來，都是孽緣。當年童暉被追殺，是被一個部落的聖女救起的。在那個極原始的部落裡，首領和巫師是最尊貴的人，而聖女是這個部落裡被譽為神賜來的天使，一生不能婚嫁，但也享受部落所有人的崇敬。”
“部落中但凡有女孩子出生，就要先抱給大巫師占卜，如果是天定的聖女，就會被留在首領家俸養，吃穿用度，皆由族中人進獻，但是聖女從被認定那一刻起，就會被灌下啞藥，終身不能說話。”
小乙嗤笑：“難道是怕她泄露天機嗎？”
外婆鄭重的點頭：“是的。”
我和小乙對視一眼，無語。
“救下童暉的聖女，不隻是聖女，還是部落首領的親生女兒，部落幾代中，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情況，所以那一年的聖女加冕儀式十分隆重，是幾代人的記憶。”
“聖女無憂無慮的長到十八歲，情竇初開，卻被禁忌所限，不能喜歡任何一個人，原始部落裡的感情是熱烈而奔放的，無遮無攔，對聖女年輕的心自然形成強烈刺激，她便常常一個人跑去後山山洞的溫泉洗浴，那裡不允許外人進入，算得上是她的私密領地了。而童暉誤打誤撞的進了山洞，被聖女救起，治好了他的傷，也留下了他的人。”
“兩個年輕人在一起，感情真摯，欲望強烈。聖女不會說話，卻是極聰明的，她自然是想留住這個外來的年輕人，留在這個山洞裡過一輩子，可是她不清楚這個年輕人肯不肯，於是她給自己這個天賜的愛情加一道保險，給年輕人下了勿忘我的毒，卻並沒有告訴他。兩個人的日子快樂似神仙。”
“童暉自然不是一個普通人，在山洞養傷的日子裡就已經把這個山洞探查得明明白白了。可以養傷，可以躲避追殺，有食物有飲水有青春正盛的啞女相伴，對於他而已，實在是再愜意不過的日子了。”
“等到他傷好了，便開始找出路，他自然不會和啞女商量，也從來沒有想過把啞女帶走，帶出去做什麼呢？一個異族女子，還不會說話，有什麼用處？”
外婆的臉上是悲哀的嘲諷。
我聽得心驚肉跳，因為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是我血緣關係上的舅舅。
外婆悠悠道：“童暉從聖女的手勢裡大致知道了兩天之後是部落的盛典，聖女將要主持儀式，所以她給童暉帶來了三天的食物，這正合童暉的意，他們在山洞裡極儘瘋狂，讓聖女得到極致的滿足，然後童暉帶著他三天的食物，從事先已經勘測好的路逃了出去。”
外婆呼出了一口氣：“人性，從來都是經不過考驗的，愛情更是虛幻，誰認了真，誰就輸了，輸不隻是感情上，還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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