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你們咋回來了?怎麼提前也不來個信啊!……”山娃的聲音帶著顫抖,眼眶裡蓄滿了淚水,幾步上前,緊緊抱住了父母。小妹小可和小弟三寶也圍了過來,一家人相擁,往昔的思念,在這一刻就像決堤的愛河一樣,衝擊著家人的心房。
待情緒稍緩,山娃拉著父親坐下,看著趙明臉上歲月的刻痕,心中滿是酸澀。他斟酌再三,還是開了口說:
“爸!您還是調回來工作吧!俗話說,葉落歸根,您一個人在大東北,咱當兒女的,心裡咋能踏實啊。”
山娃的眼神裡滿是懇切,雙手不自覺地攥緊父親的雙手,仿佛這樣就能留住父親漂泊的腳步。
趙明坐在陳舊的木椅上,手指夾著煙,深深吸了一口,煙霧繚繞間,他的雙眸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許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裡透著無奈與滄桑回答說:
“在那兒待久了,啥都習慣了。調回來,談何容易?隔山邁嶺的,人脈關係一點沒有,嘴上說說簡單,真要辦起來,難呐!”
說著,他又猛吸一口煙,目光望向遠方,像是要穿透這牆壁,看到那遙遠的東北大地。
山娃沉默片刻,腦海中如走馬燈般閃過過往的人和事。突然,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一拍大腿,摸出一根煙點上,深吸一口,回憶起往昔,悻悻說道:
“爸,說不定現在真有機會。您還記得興隆縣政協副主席張富贈和外貿經理張連哲去您那兒聯係木材的事兒吧?那時候我認識了主管林業的副縣長李茂義,他還說有困難找他呢。我去求求他,看看能不能把您調回興隆縣林業局。”
山娃的眼中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苗,說話間,煙灰簌簌而落,他卻渾然不覺。
趙明聽了,手中的煙差點掉落,瞪大了眼睛,滿臉驚愕與懷疑,半信半疑的說:
“你能跟縣長說上話?行嗎?那你去碰碰運氣吧,不過我估摸著,也就隻能是說說,真要落實,難比登天。”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似是早已對生活的波折習以為常,不抱太多幻想。
“我試試吧,死馬當成活馬醫,萬一成了,您也能回家,多好啊!”山娃望著父親說道,眼神堅定,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趙明沒再多言,隻是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
之後,他帶著家人返回半壁山老家,忙著給趙小可聯係高二插班、趙小寶初三插班的事兒。一切安排妥當,又馬不停蹄地奔赴東北工作崗位,那匆匆離去的背影,寫滿了生活的無奈與奔波。
山娃回半壁山看望家人時,小妹小可悄悄把他拉到一旁。小可的小臉緊繃,雙眸緊蹙,懷著神秘與不安的心情,欲言又止。山娃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小妹猶猶豫豫的,最後還是鼓足了勇氣,神神秘秘的對大哥說:
“大哥呀!我跟你說個秘密,爸不讓我告訴你,他回東北了,我才敢說。”
小可的聲音壓得極低,像怕被人聽見似的,雙手不安地揪著衣角。
“啥秘密?你快說!”山娃的聲音不自覺拔高,手心沁出冷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驚愣的擰著雙眸催促問道。
小可猶豫了一下,咬著嘴唇,怯生生地,慢慢向大哥山娃開啟了那段塵封的記憶之門。回憶著春節前後和父母在大東北、那些鮮為人知所發生的事情。。。。。。
那是去年春節過後不久,大地還未從寒冬的沉睡中完全蘇醒,在那片銀裝素裹的大東北土地上,雪花肆意飛舞,仿佛要掩蓋世間一切紛擾。破舊的小屋裡,昏黃的燈光搖曳不定,窗外,寒風呼嘯,屋內的空氣卻仿若凝固一般,隻有她輕微的呼吸聲在寂靜中回蕩。
趙明望著窗外殘留的積雪,心中卻湧起一股彆樣的躁動。自從趙小生帶著媽媽千裡迢迢趕來團聚,趙明的心思就像被春風撩動的湖麵,泛起層層漣漪,離婚的念頭愈發強烈。
他想起多年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將沒有多少文化的秀蘭強硬地牽進了他的生活。從山娃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他心中的不滿便如同野草般瘋狂生長,離婚的爭吵就從未停歇。可那時,婚姻法像一道堅固的枷鎖,規定夫妻離婚須雙方一致同意,秀蘭舍不得孩子,又經不住山娃姥姥苦口婆心的勸說,日子便在吵鬨與湊合中繼續,孩子也一個接著一個出生。
如今,孩子們都已長大成人,趙明年近五十,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跡,卻沒能磨滅他心底對自由戀愛的熾熱渴望。他幻想著那種花前月下、你儂我儂的浪漫,渴望著能有一場屬於自己的愛情盛宴。看著坐在炕頭、眼神質樸的秀蘭,他深吸一口氣,坐到她身旁,臉上擠出一絲看似溫和的笑容,輕聲哄騙道:
“秀蘭三姐呀!你看看,咱倆這大半輩子,雖說孩子一大幫,可我心裡對你真沒那份男女之情,更談不上啥愛情。現在孩子們都大了,咱也該為自己活一回,還是把婚離了吧,就當互相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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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離了婚你還住家裡,回咱半壁山老家,我肯定按月給你寄錢,逢年過節指定回去看你。這離婚啊,也就是走個過場,沒啥大不了的。”
秀蘭抬起粗糙的手,下意識地揪著衣角,眼神裡滿是迷茫與惶恐。她一個農村婦女,鬥大的字不識幾個,“愛情”這詞對她來說太過遙遠、太過陌生。她囁嚅著嘴唇,半信半疑地盯著趙明的眼睛,問道:
“你說的都是真心話?離婚真就隻是走個形式?往後真能照常回家,照給家裡寄錢?”
趙明拍著胸脯,一臉真誠,眼睛都不眨一下,急切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