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沒有！我們今天剛找到這裡。”山娃連忙擺手回答道，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眼神中滿是期待與不安。
“那你等等吧！我給供銷科掛個電話，請示一下。”士兵說著，利落地從圓墩子上跳下來，快步走向鐵大門旁的小門。
山娃僵在原地，手腳仿佛被凍住了一般，一動也不敢動。寒風呼嘯著灌進衣領，他卻渾然不覺，滿心都在忐忑地猜測著電話那頭的結果。每一秒的等待都顯得無比漫長，仿佛時間都在這寒冷的空氣中凝固了。
不一會兒，士兵走了出來：
“你隨我來，登記一下吧，然後再帶您去供銷科。”
山娃如蒙大赦，連忙點頭說：
“哦！好的！”
他跟在士兵身後，走進小門，來到警衛室。登記簿上的字跡在他顫抖的手中顯得歪歪扭扭，身份證被查驗時，他大氣都不敢出，直到拿到出門證，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
“你自己先跟我進去，汽車和司機暫時先留在外麵等候。請跟我來吧，我帶你進去，等你出來時，要讓接待你的領導，在出門證上麵簽上字，出來時再交給我。”士兵的語氣嚴肅而沉穩的叮囑道。
“好的好的！謝謝！”山娃感謝道，接過出門證，小跑著來到雙排座汽車旁，對張東星說：
“我先進去到供銷科談業務，你在這裡等我吧！”
穿過院內寬闊的廣場時，殘存的積雪在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寒風卷著雪粒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但山娃的心裡卻燃起了一絲希望的小火苗。終於，他們來到東側兩排雅致的平房前，站崗的士兵輕輕敲了敲掛著“供銷科”門牌的房門。
“篤篤篤！篤篤篤！”
“請進！”
一個洪亮的中年男人聲音，由屋內傳出，推開門，一股暖氣撲麵而來。辦公桌後，一位身著獄警製服的中年人，抬頭打量著走進來的山娃。那位中年人五十來歲，身材高挑，軍帽上的紅色帽徽閃閃發光，濃眉大眼間透著威嚴。
“肖科長！這位就是剛才電話聯係，要買大底片的人，我把人給你帶來了，你們談吧！”士兵說完，給他敬了一個軍禮，轉身離去，返回了崗位。
山娃感覺自己像是被押解的犯人，局促不安地站在辦公桌前，雙手不知該往哪兒放。肖科長審視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劍，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才冷冷開口問著山娃：
“你是怎麼打聽到我們這裡的？怎麼知道我們賣大底片的呢？”
山娃趕忙遞上名片，恭敬地說：
“我是北京昌平縣百善鄉步雲鞋廠的牛廠長介紹來的，他們和我們廠共同開發了生產牛津革涼鞋，一路打聽，才找到了你們這裡。”
“你認識牛勝鞋？”肖科長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驚訝。
“何止認識，前些天，剛在他家一起喝過酒，我們兩廠之間，已經成為了合作夥伴關係。不過……”山娃說著，言而又止，故意停頓了一下，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何在這場談判中占據主動。
“不過什麼？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嘛！”肖科長眉頭微皺，追問道。
山娃裝作不經意地，一臉輕鬆的說：
“他們是個體鞋廠，我們是縣辦企業，規模比他們大十倍。我沒有彆的意思，隻是說從各方麵實力上看，比他們強得太多了。”
“哈哈哈！你不是吹牛吧？人家來買大底片，可是帶著現金來提貨。你們呢？有現金嗎？”肖科長輕蔑地大笑起來，眼神中滿是嘲諷的問道。
“我們不用現金提貨！”山娃挺直了腰板，語氣帶著堅定地回答道。
“那用什麼？用金條嗎？還是美元呢？哈哈哈！可惜我們不收，隻認現金人民幣。”肖科長半開玩笑的打趣問道，哈哈的笑聲中帶著戲謔。
“我們有銀行做後盾，通過銀行彙款，方便又快捷，大額現金交易多麻煩啊！這就是大企業與個體戶的區彆和優勢。”山娃漲紅了臉，大聲反駁道。
肖科長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你們想買多少？”
“最低100萬雙涼鞋的大底片。”山娃毫不畏懼地迎上肖科長的目光，聲音沉穩有力地回答道。
“咋著咋著？100萬雙？真的假的？”肖科長猛地站起身，一臉震驚地盯著山娃。
“這還是最低的保守量，不知道你們的產品質量咋樣？如果質量有保證，能不能保證供應得上？我們需要大批量生產。今天我先帶來一個雙排座汽車，拉兩噸試試產，如果沒問題的話，咱們需要簽訂一個長期供貨合同。”山娃不卑不亢地說道，心中卻緊張得如同擂鼓。
“質量絕對有保證！我們是勞改犯生產的產品，質量肯定錯不了。不過數量嗎？你等等，我帶你去見我們主管經營的副監獄長，咱們一起商量一下。”肖科長說著，起身帶著山娃來到副監獄長辦公室。
敲門進入後，隻見一位矮胖的中年人坐在老板台後的高背靠椅上。他身穿獄警製服，寸頭整齊，劍眉下的杏核眼炯炯有神，圓臉上透著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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