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廠長!我看卸貨的指定地點就是這兒,‘城外老街道門臉商品庫房’,旁邊還有個小賣部,正好能借個電話問問姚總,告訴他貨已送到。”
司機王練州把車停在了兩大間庫房門前,李晉宇業務主管和汪海楓副廠長先後下了車,汪廠長打著哈欠,伸了一個懶腰。李晉宇卻著急地向小賣部跑了過去。
那小賣部是間低矮的磚房,門簾被風吹得啪嗒響,門口擺著幾箱可樂和橘子汽水;一個大冰櫃裡,裝著速凍食品;玻璃櫃裡擺著花花綠綠的糖果和方便麵,看得人眼暈。
李晉宇推門進去時,一股夾雜著醬油和肥皂味的涼氣撲麵而來,一個穿著碎花圍裙的中年婦女正坐在小馬紮上扇著蒲扇,見有人進來,眼皮慢悠悠抬了抬,打量他的眼神就像在估摸著什麼貨物的價錢一樣。
“大姐您好?”李晉宇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親和,指了指櫃台上那部老舊的撥號電話,繼續說:
“想借用一下您的電話,給當地我們的客戶姚總經理,打一個電話,告訴他我們把貨送到了。”
那位婦女挑了挑眉,河南口音帶著點拖腔:“中中!打吧。先說好了,不是長途,本地通話,一次一塊錢。”
李晉宇心裡嘀咕了一句“這價錢夠黑的”,但眼下也沒彆的辦法,趕緊從褲兜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一元紙幣遞過去。指尖觸到電話聽筒時,冰涼的塑料讓他打了個激靈,他對著合同上的號碼一個個撥下去,聽著裡麵“嘟…..嘟”的提示音,心莫名提了起來——這趟貨關係著廠裡的資金周轉,可不能出岔子。
電話接通了,“喂?喂!是中興鞋帽部的姚發財經理嗎?”李晉宇的聲音都帶了點急切,又大聲說道:
“我是興隆縣塑料廠的業務員小李啊!前幾天鞋帽展銷會上,您和我們簽的合同?想起來了嗎?”
“奧奧!小李啊!”電話那頭的姚發財聲音洪亮,帶著點生意人特有的熱絡,接著傳來了:
“記得記得!我和金香花一起跟你們簽的,一萬雙仿革涼鞋嘛。送到了?汪廠長也來了?那太好了!我這就去準備現金,攏共九萬塊,沒錯吧?”
“沒錯沒錯!”李晉宇趕緊應道,他稍稍鬆了口氣,對著聽筒又笑嗬嗬地說:
“嗬嗬!您現在在哪兒?要不先和我們汪廠長見個麵?”
“我在單位呢,離你們卸貨的地方不遠,那兒就是我們庫房,鞋直接卸那兒就行。”姚發財在那頭也笑了兩聲,接著說:
“我讓我的助理金香花帶幾個裝卸工過去,先把貨卸了,你們跟她去飯店吃飯,汪廠長親自來了,咱得儘地主之誼好好招待。我這邊備齊了現金,就去飯店找你們。”
“姚經理!”李晉宇趕緊打斷他,語氣也嚴肅起來說道:
“按合同約定的規矩,得先付款才能卸車,這是汪廠長交代的。”
話音剛落,汪海楓就掀簾走了進來,小賣部裡的熱氣混著肥皂味讓他皺了皺眉。他看到小李正在給姚總打電話,就趕忙搶過來話筒,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嚴厲說:
“姚經理嗎?我是汪海楓。貨送到了,一萬雙仿革涼鞋,按合同約定來,先付九萬塊現金,或者給我們廠電彙,但要看見電彙的回單,不然的話,車上的貨是不能動的。”
“汪廠長您放心!”姚發財在那頭打了個哈哈,解釋道:
“現金正從銀行提著呢,數額大,得一筆筆的來,您彆著急。讓金香花先陪你們去吃飯,她把裝卸工也帶上了,趁吃飯的功夫把貨卸了,我這邊一弄好現金,就去飯店給你們送錢,咱倆見麵再細聊,中不中?”
汪海楓沉默了幾秒,對著聽筒道:
“那!那我們和您的金助理見了麵再說吧。”
他說完,就把話筒遞給了小李,小李接過來就掛了電話。就在這時,那中年婦女就“啪”地一聲,把蒲扇往櫃台上一拍,操著河南口音喊:
“那不中!你這電話打了快十分鐘,哪能就收一塊錢?再補一塊!”
李晉宇愣了一下,看了看汪海楓,看到他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李晉宇隻能無奈地搖搖頭,又掏出一塊錢遞過去,心裡把這小賣部的老板娘暗罵了幾句——這分明是見錢眼開,坐地起價訛人。
兩人走出小賣部,毒辣的日頭曬得人皮膚發疼。王練州正靠在車邊抽煙,見他們出來,掐了煙問:“汪廠長!咋說啦?”
“等會兒對方來人,先去吃飯。”汪海楓回答說著,眼睛瞟向遠處。就在這時,一輛白色麵包車“吱呀”一聲停在了貨車旁邊,車門一開,先跳下來四個光著膀子的小夥子,個個皮膚黝黑,胳膊上全是肌肉,一看就是乾體力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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