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把電話機推給他,他手指哆嗦著按下號碼,聽筒裡傳來冰冷的提示音:
“對不起!您撥的號碼已停機。”
李晉宇的心猛地一沉,像墜入了冰窖,後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剛才還殘留在腦袋裡的酒勁,此刻跑得一乾二淨。他不信邪,又連續撥了幾遍,那機械的女聲像魔咒一樣重複著:
“對不起!您撥的號碼已停機。對不起!您撥的號碼已停機。”
他“啪”地一聲掛了電話,轉身就想往包間走,剛走兩步,服務員清脆的聲音追了上來:
“先生!你們那桌飯費還沒結呢,一共是五百八十塊錢,還需要點什麼嗎?”
李晉宇腳步一頓,這才想起飯錢的事,他回頭看向服務員,臉上急得通紅問道:
“美女!暫時啥也不要了,你認識剛才從包間出去的那位金香花女士嗎?”
女服務員搖了搖頭,眼神裡帶著點疑惑回答道:
“不認識!她隻說來定個包間招待朋友,說由一位領導汪廠長負責結賬。”
“完了完了……”李晉宇心裡的不安,像潮水一樣湧上來,他顧不上多說,跌跌撞撞地衝進包間,聲音都變了調:
“汪廠長!壞了壞了!姚總留的電話,打了好幾遍都停機了!這……這是咋回事啊?”
汪廠長剛喝了杯茶水,喉嚨裡的灼燒感減輕了些,腦子也清醒了不少,可聽到這話,他手裡的茶杯“哐當”一聲放在桌上,茶水濺出來燙了手也沒察覺。
“莫慌!莫慌!”他嘴上說著,心裡卻像被貓抓了一樣,猜想說:
“對方準是電話欠費停機了吧?咱們趕快回庫房那裡等著,說不定他們去那裡給咱們送錢去了吧!他們總不能把貨給卷跑了吧?庫房的鑰匙還在我這呢。”話雖如此,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鑰匙,但聲音卻抖得厲害。
李晉宇咽了口唾沫,對汪廠長又說:
“吧台那位女服務員說了,飯費五百八十塊,還沒給呢。說是金香花說的讓汪廠長您給結賬。”
“啥啥?你說啥?讓我結賬?”汪廠長反問道,猛地站起來,椅子被帶得向後翻倒,發出“哐當”一聲巨響。他氣得臉都黑了,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怒氣衝衝說:
“放屁!不是說,姚經理他們儘地主之誼,請咱們嗎?哪有讓客人買單的道理?這不對勁兒!絕對不對勁兒!”
他一邊說一邊在包間內踱來踱去,像一頭焦躁的困獸。
三人急急忙忙來到吧台,汪廠長把胸脯拍得啪啪響,跟服務員找來的老板解釋,這頓飯該由姚經理買單,可老板是個油鹽不進的中年男人,他壞抱著胳膊,撇著嘴道:
“我不認識什麼姚經理?更不認識什麼金香花?誰消費誰買單,我們隻認錢!不結賬彆想走!”
汪廠長看著老板那副不容置喙的樣子,旁邊還站著一臉殺氣的兩個保安,又看了看吧台裡一臉無奈的服務員,心裡的火氣憋得難受,卻又發作不得。
他知道,今天這虧算是吃定了。最終,他不得不從口袋裡掏出錢包,抽出六張百元大鈔,“啪”地狠狠拍在了吧台上,聲音裡滿是怒氣和憋屈的說道:
“買單買單!五百八十,再找給我二十塊!”
付了錢,三人像丟了魂一樣走出飯館,傍晚的風帶著點涼意吹在他們身上,卻吹不散心頭的煩躁和不安。天邊的最後一抹晚霞也沉了下去,夜色像一塊巨大的黑布,緩緩罩了下來,仿佛要將他們所有的希望都吞噬。
暮色像一塊浸了墨的絨布,不緊不慢地壓下來,把遠處的田埂、近處的樹影都揉成了模糊的一團。太陽早沒了蹤影,連最後一點餘暉也被夜色吞噬,隻留下天邊一抹若有若無的暗紫。
司機王練州,緊緊握著東風二汽運輸車的方向盤,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這輛車他開了快五年,閉著眼睛都能摸準每一個按鈕,可此刻,方向盤像是抹了油,又像是生了根,他的手控製不住地輕輕的有些顫抖。
車窗外的風嗚嗚地刮著,像是誰在暗處裡哭泣,更添了幾分悲涼與焦躁。王師傅瞥了一眼副駕駛,汪廠長和李晉宇擠在一起,兩人的呼吸都帶著點急促,在悶熱的車樓裡,攪起一股不安的惶恐氣流。
汪海楓的酒勁早就被這一路的顛簸和心裡的不安給嚇跑了。中午在金香花那娘們賣弄風騷下,灌了一肚子白酒,醉眼朦朧,此刻卻隻剩下喉嚨裡一點乾澀的灼感。
他的手緊緊攥著那串庫房門的鑰匙,鑰匙鏈上的塑料小人被他捏得變了形,冰涼的金屬鑰匙硌得手心生疼,可他渾然不覺,手心裡的汗像剛下過一場小雨,把鑰匙都浸得滑溜溜的。他腦子裡反複回響著李發財那句話:
喜歡兩代人的愛情請大家收藏:()兩代人的愛情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