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們在楊主任的帶領下,前往興隆縣刑警大隊。一路上,春末夏初的熱風,吹得人骨頭縫裡都透著熱意,可曹廠長他們三人卻渾然不覺,滿心都被案件的事情占據著。
刑警大隊辦公室裡,馬守信隊長,是一個身材魁梧、眼神銳利的中年人,他正伏案工作。看到楊主任帶著曹廠長等人進來,他立刻起身,臉上露出職業性的微笑,熱情地招呼大家坐下。
曹廠長定了定神,讓汪海楓副廠長原原本本的、敘述一遍合同被騙的經過。汪海楓深吸一口氣,開始講述,他的語速很慢,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說到關鍵處,還不時地用手比劃著。馬隊長聽得十分專注,時而眉頭緊鎖,時而輕嗯著微微點頭,手中的筆在本子上飛快地記錄著案情的過程。
等汪海楓講完,馬隊長合上本子,神情嚴肅地說:
“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會儘全力協助長垣縣刑警大隊破案。這案子性質惡劣,我們絕不會讓騙子逍遙法外。”
說著,他當即就給對方河南省長垣縣刑警大隊發出了《催辦協查函》,並且表示會隨時聯係溝通,配合案件調查,催促加速破案的進度。
曹廠長他們三人,看到了公安局楊主任和刑警大隊馬隊長,那種積極負責的態度和辦事果敢的精神,心裡都感到了一絲絲的安慰。在告彆時,馬隊長對曹廠長說道:
“我們把案情做了備案登記,《協查函》也發了,隻能等待對方破案的通知,一有消息會及時通知你們的。你們回去也再回憶一下,看看還有哪些證據和線索,及時提供給我們。你們就一邊忙工作,一邊等著破案的消息吧。”
曹廠長輕嗯著點了點頭,他們謝過了馬隊長和楊主任,轉身走出了刑警大隊的大門。外麵,天色已經漸漸黑了下來,街邊路燈的昏暗燈光,已經灑滿了興隆山城,給整個世界都鍍上了一層昏暗金黃色的光,曹廠長他們也像這燈光一樣,在心裡蒙上了一層昏暗的陰影。
回到車上,曹廠長靠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過了許久,他緩緩地睜開那雙無神的大眼睛,甕聲甕氣地,聲音中透著一絲疲憊和決絕地開口說:
“這真是一次血的教訓啊!回去告訴李晉宇和內勤主管劉庭芝,停止對河南省的長垣、駐馬店,信陽和周口縣等地的發貨,這些區域必須先付款後發貨。今後再開全國性或是區域性的展銷會和洽談會時,要舉起公告牌,上麵寫上:‘河南人免談’!河南人沒好人,到處都是騙子!”
汪海楓和山娃默默地點了點頭,他們都明白,這次的經曆讓塑料廠遭受了沉重的打擊,但也讓他們更加清醒,在這複雜的商戰戰場上,每一步都必須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可能陷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一場噩夢驚醒了,一場騙局結束了,塑料廠又經曆了一次蛻變,血的教訓讓他們再次從商戰的戰場上爬了起來,又投入到了新的戰鬥。
五一的腳步越來越近,空氣裡都開始彌漫起一絲躁動的暖意。縣塑料廠的院子裡,幾棵楊柳樹枝繁葉茂,陽光透過葉隙灑下斑駁的光點,落在匆匆過往的工人身上。
曹廠長的辦公室在三樓辦公,朝南的窗戶敞著,能聞到院子裡柳樹苟的花香混著點塑料顆粒散發的特殊氣味。
曹廠長,人如其名——曹響,嗓門亮,做事也雷厲風行,此刻他正坐在寬大的實木辦公桌後,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麵。見山娃進來,他起身指了指對麵的沙發,讓著說:
“老弟!快坐!”
山娃應聲坐下,一身洗得發白的工作服,袖口磨出了點毛邊,卻乾乾淨淨。他臉上帶著點常年在外奔波轉留下的健康黝黑,眼神裡透著股實在勁兒,隻是眉宇間偶爾會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局促。
“老弟呀!唉……”曹廠長歎了口氣,聲音比平時深沉了些,語重心長帶著點焦急地說:
“幾次漲工資,都沒法給你漲,隻能走崗位津貼,長此以往也不是個事呀?”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山娃臉上,帶著點無奈,又關切地接著說:
“你的人事檔案和工資關係都還在縣人事局,編製落在縣政府體改辦,可人卻在塑料廠工作,已經三年多了,名不正言不順,就像一個沒有名分的……小三。”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下,隨即擺擺手,尷尬地說:“嗨!我這比喻不太恰當,但意思就是這麼個意思。”
山娃心裡“咯噔”一下。這三年,他在塑料廠從一個啥也不懂的愣頭青,乾到能獨當一麵的財務和經營管理的骨乾,曹廠長的信任和提拔,他都記在心裡。
工資待遇雖然靠著崗位津貼提高和增加了不少,但那層身份上的隔閡,像根細刺,時不時會冒出來紮一下。隻是他忙著廠裡的工作,忙著研究財務與經營管理,沒敢深想自己的個人得失。
此刻曹廠長把話挑明了,他那份被關心的暖意,混著點自己的委屈和迷茫,一下子湧了上來。他喉結動了動,聲音有點發緊,一臉感激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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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廠長!您這是……太關心我了,謝謝您!還真是名不正言不順,像個小三,這話糙理不糙,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