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女雖不明就裡,卻也依言閉目裝死。她本就因饑渴而渾身無力,此刻閉目不動,倒與死人無異。
劉軒知這禿鷲專食腐肉,定是將他們二人當作死屍,欲來飽餐一頓。他屏息凝神,眯眼觀察,身子也是紋絲不動。
禿鷲在半空盤旋數圈,忽地俯衝而下,直撲劉軒而來。電光火石間,禿鷲已撲至身前,鋒利如鉤的爪子刺破衣衫,深深嵌入皮肉之中。
劉軒隻感覺身上一陣劇痛,卻顧不得許多。他猛然睜眼,目中精光暴射,雙手如鐵鉗般死死掐住禿鷲脖頸。
禿鷲受驚,奮力振翅欲飛。這大鳥重達十餘斤,雙翼展開足有六七尺寬,便是山羊也能擒上高空。
可惜劉軒並不是山羊,他一個翻身將禿鷲壓在身下,雙手運勁一扭,隻聽“哢嚓”一聲,那禿鷲抽搐幾下,登時斃命。
方才一幕,那胡女儘收眼底,驚得目瞪口呆,連一聲“啊”都忘了喊出。
劉軒翻身坐起,一口咬住禿鷲脖頸,“咕咚咕咚”痛飲鮮血。連飲數十口,方覺喉間燥熱稍解。他長舒一口氣,瞥見少女呆愣模樣,便提著禿鷲屍身走到她身旁坐下:“你也喝幾口吧。”
胡女這才回神,顫聲道:“不不……我不喝,太野蠻了。”
“野蠻?”劉軒瞧著她圖得花裡胡哨的臉龐,心道:“這胡人竟然說我野蠻?”他也不強求,隻淡淡道:“不喝就等著渴死吧。”
解了渴意,忽覺腹中饑餓。劉軒伸手入懷,彆說火折子,就連那把轉輪手槍,也不知去向。他又想即便有火,這茫茫沙海又何處尋柴?唯有生啖鳥肉一途。
胡女突然說道:“大哥,我錯了,我也要喝血。”
劉軒點點頭,將禿鷲脖頸傷口湊到胡女唇邊。胡女緊閉雙眼,小口啜飲起來,直至吸儘最後一滴血才停下。
劉軒突然想,這傷口是我咬開的,她也在這裡喝血,是不有點……
他一根根拔除禿鷲羽毛,說道:“當前無火可生,隻有生吃鳥肉了。”胡女咬了咬嘴唇,道:“大哥敢吃,我便敢吃。”
劉軒麻利地拔淨鳥毛,張口便撕咬起禿鷲肉來,這肉又硬又柴,隻能囫圇吞下。前世當雇傭兵的時候,他早已習慣這般“茹毛飲血”,一點都不覺惡心。
不過,他雖當了十幾年兵,卻沒有練成“手撕鬼子”的本事。沒有刀子,隻得與那胡女輪流啃食。當然,他要先填飽肚子再說。
劉軒吃飽後,這才將剩下的禿鷲肉遞給胡女。那胡女已經能坐起,她顫抖著接過,緊閉雙眼,狠心一口咬下。生肉腥膻,她強忍嘔意,硬是咽了下去。
劉軒冷眼旁觀,心中暗忖:“前世我在亞馬遜初次生啖獸肉時,吐得昏天黑地。這些胡人果然與華夏人不同,頭回吃生肉竟能夠咽下。”
他沉聲問道:“你是哪個部族之人?欲往何處?”
胡女邊嚼著帶血的生肉,邊含糊答道:“我是吐蕃人,要去高昌國。”
劉軒又問:“你可知去高昌或車師的路徑?”
胡女搖頭,咽下口中血肉:“不知道,和我同行的人被沙暴刮散了,我不認識路。”
劉軒不再多言,忽覺胸前傷口火辣辣地疼。方才為誘捕禿鷲,他以身作餌,胸前被抓得皮開肉綻。此刻既無金瘡藥,又擔心那食腐的禿鷲帶著病菌。轉念一想,眼下性命攸關,哪還顧得上這許多?
那胡女吃飽後,怯生生地問道:“大哥,你是唐人吧?能不能帶我去高昌?”
劉軒知道,因當年大唐盛世,西域胡人至今仍習慣稱中原人為“唐人”。他正欲答話,忽見天邊泛起一片昏黃,心頭頓時一緊。
胡女順著劉軒目光望去,見那昏黃之色越來越近,臉色驟變:“不好,沙暴又來了。”
話音未落,狂風已呼嘯而至,卷起漫天黃沙,將二人籠罩其中。
狂風呼嘯間,二人彆無選擇,隻得伏身於灌木叢中,盼著這場沙暴快些過去。每隔片刻,他們便要活動身子,以免被流沙掩埋。劉軒雙手緊握灌木根部,任憑尖刺紮入掌心也不敢鬆手。
忽覺臂上一緊,原是那胡女在風沙中摟住了他的胳膊。劉軒知這是人在絕境中的求生本能,並未推開。兩人就這樣趴在黃沙之上,等著風暴平息。
風沙止息時,已經到了傍晚。二人無法趕來,隻得找了一處背風的沙丘就地歇息,以待天明。
晚間,寒意漸濃,二人不由自主地靠在一處,借彼此體溫取暖。此時,胡女已無暇去想劉軒會不會侵犯自己,劉軒也不再介意她“野蠻人”的打裝扮。在這時候,什麼禮法規矩、什麼華夷之辨,都抵不過“活著”二字要緊。
好不容易熬過漫漫長夜。翌日清晨,劉軒憑著感覺,再次向東方行進。他雖知這樣盲目行走,極易迷失方向,卻也彆無他法,總不能坐在這裡等死吧。
那胡女已能行走,不待劉軒招呼,主動緊隨其後。在這絕境之中,女子本能地覺得男人更有脫困的方法,想要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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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了一天,眼前卻始終是茫茫沙海,一眼望不到儘頭。
胡女腳步踉蹌,突然摔倒在地上,她索性躺下不起,有氣無力地說道:“大哥,我實在走不動了,你自己走吧。”
“隻要沒死,就還有希望。”劉軒見她已近崩潰,便坐在她身旁,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家裡還有什麼人?”他深知,人在絕望時提到家人,能激發活下去的欲望。
沒想到那胡女神色更加黯然,幽幽說道:“我叫莎依娜,家裡人,都被一夥遠來的強盜殺光了。本來要去高昌投奔舅舅,不想遇上這場沙暴。”
劉軒歎息一聲,他知道,在西域這塊地方,部落之間相互攻伐,就如同家常便飯,每天都會有部落興起,也都會有部落消失。
忽然,他心中一動,心想:“聽她這名字,不像是吐蕃人啊。倒是這身裝束,有幾分相似。”
莎依娜反問道:“大哥,你從中土而來嗎?為什麼大老遠跑我們這裡來?”
劉軒淡淡道:“我是來做生意的。”說完指著遠處,道:“你看那邊,好像是一塊綠洲,我們過去瞧瞧。”
聽到綠洲二字,莎依娜眼中閃過一絲希冀,掙紮著爬起。她極目遠眺,卻隻見黃沙漫天,哪裡有綠洲的影子?
劉軒見莎依娜一臉疑惑,在旁道:“我目力過人,你看不真切,我卻能瞧見。”
就這樣,劉軒以虛無縹緲的綠洲為引,激勵著莎依娜繼續前行。快到晚間時,他們停住了腳步,莎依娜忍不住哭了起來——眼前竟真的出現了一片綠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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