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駛入私人醫院的地下通道,刺眼的熒光燈在車頂一閃而過。
林夕的手指緊緊攥著顧景辰的病號服,直到指節發白。
車停穩的瞬間,她才發現自己的牙齒在不受控製地打顫。
"沒事了。"顧景辰用沒受傷的那隻手輕撫她的後背,"我們安全了。"
醫護人員迅速圍上來,將顧景辰轉移到輪床上。
林夕亦步亦趨地跟著,直到被護士攔在檢查室外。
她這才有空查看手機——十三條未讀消息,全部來自爺爺顧擎蒼。
"孫媳婦,你們到哪了?"
"為什麼不接電話?"
"冷夜梟已經送進手術室,秦禦風在守著。"
最後一條是十分鐘前:"回老宅。那裡最安全。"
老宅
林夕上輩子婚禮當天去過一次,那座位於城郊半山腰的中式庭院,被顧家人稱為"最後的堡壘"。
檢查室的門開了,醫生走出來:"顧太太,顧先生情況穩定,但需要立即轉院。老爺子已經安排好了。"
三小時後,當林夕站在顧家老宅的庭院裡,聞著空氣中淡淡的桂花香時,緊繃了三天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
她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青石板上。
"小心。"一雙有力的手臂扶住她。
顧景辰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後,雖然臉色仍然蒼白,但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
"你怎麼——"
"輪椅太丟人了。"他輕描淡寫地說,仿佛不是在談論自己差點送命的傷勢,"爺爺呢?"
管家李叔快步迎上來:"老爺子在廚房。"
"廚房?"顧景辰挑眉,這個反應比遭遇伏擊時還要驚訝。
李叔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老爺子說,少爺和少奶奶需要吃點家常菜。"
顧家老宅的廚房足有普通人家客廳那麼大,但出人意料地溫馨。
顧擎蒼——這個在商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老者——此刻正係著圍裙,站在灶台前翻炒著一鍋青菜。
"來了?"他沒回頭,聲音卻柔和得出奇,"坐吧,馬上就好。"
林夕驚訝地看著這一幕。
顧景辰輕輕捏了捏她的手:"爺爺年輕時是部隊炊事班的。"
四菜一湯,簡單卻香氣撲鼻。顧擎蒼親自給兩人盛飯,動作熟練得不像個億萬富翁。
"吃吧。"他坐下,目光在顧景辰纏著繃帶的肩膀上停留片刻,"醫生說至少三個月不能劇烈運動。"
顧景辰點頭,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到林夕碗裡:"你也吃。"
這頓飯吃得異常安靜,卻有種說不出的溫馨。
飯後,顧擎蒼泡了一壺普洱茶,三人坐在庭院裡的藤椅上。
初夏的晚風帶著花香,遠處傳來隱約的蛙鳴。
"我決定退休了。"顧擎蒼突然說。
顧景辰的茶杯停在半空:"什麼?"
"七十歲的人了,該享享清福了。"老爺子抿了口茶,"董事會那邊我已經打好招呼,等你傷好了就正式交接。"
林夕看到顧景辰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爺爺,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顧擎蒼擺擺手,"這些年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更好。顧氏交給你,我放心,顧明崢你先怎麼來就怎麼來吧"
月光灑在老人銀白的鬢角上,林夕第一次發現這位鐵血商人眼中的疲憊。
"至於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顧擎蒼繼續道,"我已經聯係了幾位老朋友,他們會處理乾淨。你和我孫媳婦,好好過日子。"
夜深了,顧擎蒼回房休息。
林夕幫顧景辰換了藥,兩人並肩站在二樓的陽台上。
遠處城市的燈火如同繁星,而他們置身於這片寧靜的山間。
"我第一次來老宅是十歲。"顧景辰突然說,"父母去世後,爺爺把我接回來。那時候這裡對我來說大得可怕,每天晚上我都做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