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暖意相互交錯,一點點攀上皮膚。
亦媚臉上有些熱,她方才純粹是沒想那麼多,就拽著談司向前走。
鬆開交握的手掌,她提了提眼睛,故作冷靜問道:“剛剛是什麼聲音,你家出什麼事了嗎?”
談司淡淡說:“沒事。”
“可是——”亦媚的聲音多少有些遲疑。
二樓回蕩的聲音過於氣憤,隱約夾間著幾分不甘,不像是沒事發出來的聲音。
可這畢竟是談司的家裡,與她無關。
談司撩了撩眼皮,目光若無其事朝二樓看去,“你要是不信,可以上樓看看。”
亦媚沒動。
她還沒有不知禮數到這個地步。
談司看著她略微抿緊的粉唇,輕笑一聲,率先提足向樓上走去。
亦媚猶豫須臾,抬腳跟上談司的步履。
談家是很早就發跡了,家裡是早些年買的民國紅磚樓,樓三層,剛進來亦媚就看見了無數古董名畫,家裡瓷瓶擺放的鮮花也能看出來是每日從國外空運回來的,新鮮程度和嬌豔程度是國內暫時達不到的種植水平,粗略估計,大概有個十萬一束的樣子。
看到這些,她隻有一個想法:遲早要和這些有錢人拚了。
沈家再富,也沒有過這麼富足的程度,隨便花瓶裡的一束花都上十多萬。
視線餘光自窗口滑過,外邊還有花園,樹影和花圃層層迭迭折成碎影,鵝卵石鋪就在綠徑上,蜿蜒而去的是粼粼波光的湖泊,幾層視覺享受,古人的蘇氏園林的建築思維在這裡展現得淋漓儘致。
她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談司明明是個火坑,沈國棟還要努力把她往這裡麵送了。
——隻要抱上談氏的大腿,沈家這輩子都不會倒。
“把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樣子收一收。”男人聲音鑽進耳裡。
亦媚收回目光,小聲嘟囔:“我有這麼明顯嗎?”
她刻意放低了語調,不讓談司聽見,卻沒想到人跟後麵長眼睛似的,淺淡道:“你要是和我結婚,老太太名下還有一套這樣的紅房子,她會很高興送給你。”
亦媚拒絕道:“不能收這麼貴重的禮物。”
“想和我結婚了?”
亦媚:?
談司旋身站在樓梯上,他半隻手臂搭在旋轉樓梯上,目光向下淺淡垂落,他在家裡刻意收斂了浪蕩戲謔的氣質,這會倒是像一個風度翩翩的矜貴公子哥,微微屈起身體,再朝眼前的亦媚壓了一寸。
鼻尖幾乎快要碰到,呼出的白霧在眼前朦朧。
幾乎快要看不清楚談司眼瞳裡的真實情緒。
隻聽見他說:“不然怎麼以孫媳婦的思維替我奶奶考慮了。”
亦媚:“……”
咬住後槽牙,她試圖澄清:“我沒有。”
談司眯起眼睛,語調拉長:“哦?”
亦媚這才發現談司挖了個坑給她跳,回答不想,先前在公司安撫他的話就成了假的,她的計謀也功虧一簣,而回答想,則是跳入了他結婚的陷阱。
她抿緊了唇,話鋒一拐:“其實到現在,我還不知道為什麼你一定要這麼執著和我結婚。”
“總不會是非我不娶吧?”
談司理所應當道:“要是就非你不娶呢。”
亦媚話比腦子快了一秒:“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他反問。
亦媚說:“你這種人不記我小時候對你的仇就算好了,還非我……我沒做這種夢的習慣。”
亦媚和談司小時候可以算是死對頭。
小孩子的仇怨很簡單,就是談司的家人經常在談司麵前,拿他和沈淮序比較。
那會沈家還算是圈內的中流砥柱,沒有現在這麼落魄,談司的姑媽也還在,兩家人經常能見麵,談司就自然而然把沈淮序當做眼中釘、肉中刺,經常針對沈淮序。
亦媚當然不同意有人欺負沈淮序,當即就和談司杠上了。
一個往人家碗裡放毛毛蟲,一個刻意把水潑到對方身上。
直到,大一點——
沈國棟連續幾個項目投資失敗,他們淪為圈內笑柄,這才搬離了那。
再到後麵,亦媚聽說了談司姑媽出事的事……
眼簾微動,她補充道:“你在你奶奶麵前也這麼虛情假意?”
談司瞥過她一眼,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扶手,唇鋒露出一點真心實意的笑來:“看來你對我還挺了解的,暗戀我很久了吧。”
亦媚語塞。
這話是真的沒法接。
好在談司似乎隻是故意堵住亦媚的嘴,並沒有打算讓她下不來台,過了幾分鐘,他轉身繼續拾階而上。
越靠近二樓,一種詭異激昂的電子聲越明顯。
好像是當下什麼時興的遊戲伴奏。
隱約伴隨著老太太罵人的聲音。
亦媚下意識看向談司。
談司司空見慣般側頭看她,不等亦媚反應,他先行幾步走到房門前,屈指叩了叩門。
老太太聲音不耐:“誰啊,我都說了等我打完這把吃飯。”
談司:“奶奶,我帶你孫媳婦回來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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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遊戲的聲音戛然而止。
幾秒後,裡麵響起兵荒馬亂的聲音,還有老太太把遊戲強行塞給彆人,讓她給自己打兩把諸如此類的話。
亦媚聽得眉頭直跳,下意識看向談司。
用眼神詢問,誰家老太太打遊戲?
談司無奈聳聳肩,單手插兜,口型無聲比劃:“你現在看見了。”
亦媚唇角抽了抽,還想說什麼。
門乍然開了。
亦媚豁然抬頭看去,隻見一個穿著旗袍,精神抖擻的老太太出現在麵前,她頭發半挽著,隱約能看見歲月帶來的痕跡,但即使這樣,也不能掩飾她的美貌,和談司有幾分相似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