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是用那早已是泣不成聲的沙啞聲音，斷斷續續地講述著自己這一路行來的故事。
“仙長……您說的……都對……”
“民婦……早已……不配再做他的母親……”
“自那日之後，我沒有一日是不在悔恨之中度過的……”
“我恨李靖的無情！我更恨我自己的軟弱！”
“我走遍了南贍部洲的山山水水，尋遍了三界之內所有的仙山洞府……”
“我斬過妖，殺過匪，也曾為了一個饅頭與那惡犬相爭……”
“我隻是想……隻是想再見他一麵……”
殷十娘緩緩地抬起頭。
那張本是英氣逼人的臉上，此刻早已是布滿了縱橫的淚痕。
她看著韓莫，那雙本是明亮的眼眸之中，隻剩下了最是卑微的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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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長，民婦不求他能原諒我。”
“民婦也不敢再奢求他能再叫我一聲‘娘親’。”
“民婦隻求……隻求您能讓我再遠遠地看他一眼……”
“讓我能親口對他說一句……”
“……對不起。”
“如此，我便是立刻死在這百草澗，也……死而無憾了！”
……
一番話說得是肝腸寸斷，聞者傷心。
一旁那本是還充滿了警惕的楊嬋，在聽到殷十娘這充滿了血與淚的剖白之後。
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想起了自己那同樣是被囚禁在桃山之下，不知受了多少苦楚的母親瑤姬。
她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瞬間便紅了。
“義父……”
楊嬋拉了拉韓莫的衣袖，聲音帶著一絲懇求。
而韓莫看著眼前這個將一顆“慈母之心”剖開來，鮮血淋漓地展現在自己麵前的堅韌女子。
他那顆一向充滿了算計的“棋手之心”，在這一刻也忍不住被深深地觸動了。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眼前這個女人，值得他出手。
“唉……”
韓莫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緩緩走上前，親自將那早已是泣不成聲的殷十娘從那冰冷的地麵之上扶了起來。
“夫人，請起。”
他的聲音不再冰冷，而是充滿了，一絲溫和。
“你口中的蓮花童子，確實與我等有舊。”
“但，”韓莫看著她那充滿了期盼的眼神，緩緩地搖了搖頭，“他心結未解，戾氣深重。你若此時見他，非但無益，反而會讓他再生心魔。”
殷十娘聞言，那剛剛才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間便黯淡了下去。
然而韓莫卻是話鋒一轉。
“不過，你若真想見他，貧道倒可以給你指一條明路。”
他看著殷十娘那雙重新亮起的眼眸，緩緩地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暫且隨我等回營。”
“這西岐之戰凶險萬分，正是用人之際。夫人你身手不凡，一身劍術已入化境，正好可以為我等出一份力。”
“待此間事了，貧道自會安排你們母子相見。”
說著，他還未等殷十娘反應，便並指如劍，對著殷十娘的眉心輕輕一點！
嗡——！
一道充滿了“生機”與“治愈”的功德金光，瞬間便沒入了殷十娘的體內！
殷十娘隻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瞬間便流遍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那因為長途跋涉而早已是留下了無數暗傷的身體，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飛速恢複著！
不過是短短數息的功夫，便已然恢複到了她此生的……
巔峰狀態！
這神仙般的手段！
這悲天憫人的胸懷！
徹底折服了殷十娘！
她知道自己遇到了真正的……
貴人！
她再無半分的猶豫！
對著韓莫再次無比無比鄭重地行了一個弟子對師長的大禮！
“多謝仙長成全！”
“殷十娘願為仙長效犬馬之勞！”
“隻求……能留在他身邊！”
……
韓莫看著眼前這位眼神重新變得無比堅定的“新晉女將”，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一揮衣袖，將眾人帶離了這是非之地。
【很好。】
他的內心在默默地盤算著。
【一個充滿了悔恨卻又不敢麵對的‘父親’。】
【一個充滿了愧疚卻又無比堅韌的‘母親’。】
【還有一個看似無情，實則內心比誰都渴望‘家’的……‘逆子’。】
韓莫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屬於“金牌編劇”的……
惡趣味笑容。
【這一家三口要是都湊到了一塊兒。】
【那這出戲，可就越來越好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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