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
長安城,皇宮之前,高築法台。
唐王李世民,親率文武百官,為玄奘舉行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水陸大會”。
大會之上,唐王與玄奘結為兄弟,賜其“三藏”之法號。
並親自,將那早已蓋好了“大唐禦璽”的通關文牒,交到了他的手中。
“禦弟,此去西天,十萬八千裡,山高路遠,妖魔橫行,萬望……珍重!”
“陛下放心,貧僧,不取真經,誓不回還!”
玄奘接過文牒,對著唐王,對著這滿朝文武,對著這長安萬民,行了一個最是莊重的佛禮。
隨即,他翻身上馬,再也沒有回頭。
西行之路,就此……開啟!
長安城外,旌旗蔽日,萬民相送。
那場麵,宏大而莊嚴。
然而,此刻,被鎮壓於遙遠的五行山下的孫悟空,對此,卻是一無所知。
在即將脫困的前一夜,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
他夢見自己,自那混沌之中蘇醒,從一塊冰冷的石頭裡,懵懵懂懂地蹦了出來。
陽光,是那樣的溫暖。
自由,是那樣的……可貴。
他夢見自己,在那花果山之上,與群猴嬉戲,占山為王,何等的逍遙,何等的自在!
他以為,那便是猴生的全部。
直到,他看到了生離死彆,看到了那無法抵禦的歲月無情。
於是,他駕著一葉扁舟,遠渡洋,去尋那虛無縹緲的……長生大道。
他夢見自己,在那斜月三星洞之中,找到了那個,願意教他本事的師尊。
師尊會為他開小灶,會偷偷傳他最厲害的法術,也會在他得意忘形之時,用最嚴厲的戒尺,敲打他的腦袋。
那段歲月,是他記憶裡,最是快樂,也最是……溫暖的時光。
他也夢見了,那個在榆樹溝神廟前,一臉“高深莫測”,卻又句句箴言,為他指點迷津的“莫爺”。
莫爺會給他講很多,聽都聽不懂的“道理”,會給他吃很多,見都沒見過的“美食”。
他不知道莫爺是誰,卻本能地,覺得親近。
……
夢境的最後。
他被逐出師門,跪在方寸山外,哭得撕心裂肺。
那道充滿了“仙風道骨”的背影,是那樣的決絕,那樣的……冰冷。
畫麵一轉。
他又回到了榆樹溝的神廟前,那個總是笑嗬嗬的“莫爺”,正遞給他一碗熱氣騰騰的“泡麵”。
那麵,是那樣的香。
那湯,是那樣的……暖。
孫悟空,就這麼癡癡地看著。
看著那個決絕的背影,與那個溫暖的身影,在他的夢境之中,緩緩地,緩緩地……
重合在了一起!
轟——!
孫悟空隻覺得自己的腦海之中,仿佛有億萬道混沌神雷,轟然炸響!
那兩道本是截然不同的身影,竟是在這一刻,完美地,融合成了一個!
一個,他熟悉到了骨子裡的身影!
“癡兒。”
那聲音,時而是師尊的威嚴,時而是莫爺的溫和。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