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風沙在旁呼嘯著。
周桐身披厚重的披風,立在一旁,看著眾人沉浸於久彆重逢的喜悅中,心中雖滿是不忍,卻實在耐不住這風沙的侵襲與徹骨的寒意。那風,猶如千萬把冰刃,直直穿透衣物,割在肌膚上,凍得人手腳發麻;沙塵更是無孔不入,迷住雙眼、堵塞口鼻,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沙礫的粗糲感。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喊道:“各位兄弟,雖說重逢難得,可這風沙著實厲害,咱彆在這兒凍壞了,先進城再敘舊吧!”
眾人這才如夢初醒。趙宇率先翻身上馬,勒緊韁繩,回首望了望身後這些曆經風雨卻依舊堅守的兄弟,高聲道:“走!進城!”
言罷,一抖韁繩,那馬便揚蹄朝著護城河吊橋奔去,眾人緊隨其後,馬蹄聲、腳步聲與呼嘯的風聲交織在一起,揚起滾滾沙塵。
周桐跟在隊伍側邊,抬眼望向那吊橋。這吊橋以粗壯的鐵鏈為筋骨,鐵鏈上鏽跡斑駁,那是歲月與風沙侵蝕的痕跡,似在訴說著過往的戰火紛飛與漫長堅守。
每一環鐵鏈都有成人手臂粗細,緊密相連,承載著往來人馬的重量,雖曆經滄桑,卻依舊穩穩懸於護城河之上。木板鋪就的橋麵,因年久失修,多有破損,縫隙間滿是風沙堆積,走在上麵,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橋欄兩側,豎著一根根簡易的木柱,有的已斷裂歪斜,殘留的部分被風吹日曬,表皮乾裂剝落,露出裡頭粗糙的木質紋理。
橋下,便是寬闊的護城河。河水渾濁泛黃,並非清澈靈動之態,而是像一鍋濃稠的泥漿,在風的攪動下,泛起層層濁浪。河底淤積著厚厚的泥沙,使得河水淺顯,偶有幾塊巨石突兀其間,想必是昔日用以阻攔敵軍攻城器械的屏障,如今也被泥沙半掩,隻露出崢嶸一角。河畔蘆葦叢生,隻是那蘆葦並非翠綠鮮活,皆被風沙抽打得枯黃乾癟,倒伏在河邊,隨著風瑟瑟發抖,似是為這荒蕪之地增添了幾分淒涼之色。
靠近城門,愈發能感受到它的巍峨厚重。城門以巨木拚接而成,每一塊木頭皆需數人合抱,表麵布滿刀砍斧鑿的痕跡,那是往昔戰火洗禮下的傷疤。
門軸處,兩塊巨石牢牢鑲嵌於城牆與地麵,曆經無數次開合,已被磨得光滑圓潤,上頭鐫刻的古樸紋路,如今卻也在風沙消磨下,漸漸模糊難辨。
城門上方,設有了望孔與射箭垛口,了望孔狹小幽深,猶如城牆上睜開的一隻隻眼睛,窺視著城外動靜;射箭垛口間隔有序,為守城士卒提供了防禦外敵的有利位置,垛口邊緣的石塊,有的已殘缺不全,留下一道道豁口,見證著曾經抵禦侵襲的激烈戰鬥。
城門口,擺放著幾排滾木,皆是合抱粗的樹乾,去皮打磨後,周身布滿尖刺與棱角,用以在敵軍攻城時,從城頭推下,砸毀敵方攻城器具、阻擋敵軍前進。這些滾木,因長期露天放置,木頭乾裂,部分尖刺已折斷損壞,但那森然氣勢猶存,靜靜臥於城門兩側,仿佛依舊在嚴陣以待,守護著這座城關。一旁還堆著數堆礌石,石頭大小不一,皆是挑選的質地堅硬、分量沉重之物,表麵粗糙,沾著沙塵,在日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時刻準備著應對來犯之敵。
隨著城門緩緩開啟,發出沉悶悠長的“吱呀”聲,似是沉睡巨獸蘇醒的低吟。眾人魚貫而入,關內景象映入眼簾。
首先是一條寬闊的主街,以石板鋪地,石板多有破碎斷裂,縫隙中雜草叢生,在風中搖曳生姿。街道兩旁,房屋錯落有致,皆是磚石結構,隻是牆體斑駁,泥灰剝落,露出裡頭的磚石縫隙,有的房屋屋頂已塌陷一角,以茅草、木板勉強遮蓋修補。
沿街有幾家店鋪,如今半數已關門大吉,門板緊閉,掛著鏽蝕的銅鎖;尚有幾家開著門的,也是門可羅雀。一家打鐵鋪子,爐火未熄,鐵匠師傅袒露著黝黑精壯的上身,掄著鐵錘,在鐵砧上敲打著通紅的鐵塊,火星四濺,與門外風沙相映成趣。
店內掛滿了各式兵器,長刀、短劍、長槍、盾牌,刃口寒光閃爍,隻是多帶著修補打磨的痕跡,訴說著頻繁使用與歲月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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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往前走,是一間酒館,門口幌子在風中獵獵作響,雖已褪色破舊,卻還能辨出“醉鄉樓”三字。店內幾張木桌木凳,稀稀拉拉坐著幾個士卒,正捧著粗瓷大碗,喝著熱氣騰騰的酒水,驅散身上寒意,見眾人進來,紛紛起身行禮,眼神中透著好奇...
雖說還是冷,但畢竟是沒了風沙,總之還是好受一點兒。
周桐打量著周圍的景色,望著這人影稀少、冷冷清清的街道,眉頭越皺越緊,心裡直發怵,隻覺周身寒意並非僅來自這塞外的風,更源自眼前這詭異的死寂。
就算他沒來過,也知道這鈺門關雖稱不上繁華市井,可也該有兵卒往來巡邏、才對,如今卻似被抽去了生氣,隻剩空殼。
他心下暗忖:“這好歹是邊關重城呐,肩負著抵禦外敵、守護山河的重任,怎就如此蕭條?莫不是前些日子敵軍突襲,損傷太過慘重,把元氣都折了個乾淨?亦或是城中出了啥變故,才致使大夥撤離、人馬凋零至此?
難道。。。。是鼠患?”
諸多猜測在腦海中翻湧,卻沒個準信,隻覺謎團像雪球般越滾越大,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懷揣著滿心狐疑,周桐躡手躡腳地上了馬車,掀開車簾,裡頭歐陽羽正翻看兵書,見他神色慌張,便擱下書卷,投來問詢目光。周桐湊近,壓低聲音,將外頭所見一五一十道出。歐陽羽也開始看向了四周。
歐陽羽聽聞周桐所言,神色一凜,放下手中書卷,掀開車簾一角,目光沉穩且銳利地打量起四周來。那街道空蕩,屋舍寂寥,偶有風沙卷過,揚起幾縷殘煙般的塵土,往昔戍邊重鎮該有的蓬勃生氣蕩然無存,隻剩一片衰敗死寂之景,著實令人揪心。
他沉思良久,緩緩開口:“此事透著十二分的古怪。你提及鼠患,確有幾分可能。邊塞之地,衛生常疏,若鼠群繁衍失控,疫病滋生,鼠疫一旦暴發,其勢凶猛如虎,傷人奪命於瞬息,城中軍民為避災厄,或被迫撤離,才致如今這荒蕪局麵。”說著,他眉峰微蹙。
“不過,亦不可都推在鼠患上。”
歐陽羽話鋒一轉,目光依舊審視著窗外,“說不定還另有隱情。”
歐陽羽收回視線,看向周桐,神情凝重而堅毅:“當下,不論原因為何,都危及關城根本。得速查城中存糧、水源,細探兵營營帳,尋覓有無疫病痕跡、交戰殘痕,不放過絲毫線索,你到時候儘快呈明趙將軍,早做定奪,以防不測。”
周桐點頭答應,他下了馬車,看了看城頭上的漫天風沙。他就知道,把他們這一幫人安排到這裡肯定是有問題。看樣子,似乎是要讓他們做某些事情。可到底是什麼呢?他到現在也沒有弄清。
他們好像是被卷入了一個局,這個局————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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