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迅速開始檢查傷亡,好在隻有幾人受了些輕傷,走在隊伍前列的兩匹馬不幸被射死。
周桐強壓著心頭的緊張,有條不紊地指揮道:“先幫受傷的兄弟處理傷口!”說著,他快步走到吳毅身旁。
有幾人已經圍在周圍,旁邊已經有人取出火折子在生火。
&34;都彆動!&34;老王一聲厲喝,手指已經按在吳毅肩頭的箭杆上。周桐蹲下身,看見木箭深深嵌在鎖子甲的鐵環間,箭頭周圍滲出的血水泛著詭異的青黑色。
&34;幸好是木箭。&34;老王從懷裡掏出把小刀,在火上烤了烤,&34;要是鐵箭,這會兒金汁早滲進血脈了。&34;
刀刃劃開皮肉的悶響讓周桐胃部抽搐。吳毅在昏迷中猛地弓起身子,又被大虎死死按住。老王兩指捏住箭尾一拔,帶出一股發黑的膿血。
&34;按老法子。&34;老王朝地上啐了一口,拇指狠狠擠壓傷口周圍。渾濁的液體順著吳毅肩膀流下,在泥土上蝕出細小的泡沫。周桐連忙遞過水囊,清水衝刷過的傷口露出粉紅色的嫩肉。
&34;啊——!&34;吳毅突然睜眼,額頭上全是冷汗。
他茫然四顧,目光掃過周圍同伴,最後落在自己血跡斑斑的衣襟上,長舒一口氣:&34;還、還活著...&34;
萬科憋著笑遞來條褲子:&34;小吳啊,你...不換一條?你這褲子怕是比我的箭袋還透氣。&34;周圍士兵們紛紛彆過臉,肩膀卻止不住地抖動。
吳毅低頭一看,臉頓時紅到耳根。他剛要辯解,視線突然定格在不遠處一具金兵屍體上——那人的腦袋被熟銅棍砸得凹進去半邊,白花花的腦漿混著血水淌了一地。
&34;嘔——&34;吳毅猛地彎腰乾嘔起來。
&34;得,還不如暈著呢。&34;萬科翻了個白眼,從行囊裡翻出件舊衣裳扔過去。
士兵們默默清理著戰場。有人拾起散落的箭矢突然驚呼:&34;老爺!這些箭...&34;周桐湊近一看,箭頭上凝固的黑色物質散發著惡臭,分明是糞水混合了某種草藥。
&34;金汁箭。&34;老王陰沉著臉,&34;中者三日必發熱。&34;說著突然扯開一具金兵的衣襟,露出潰爛的胸膛,&34;他們自己人也...&34;
就在這時候一名士兵慌慌張張跑過來,喊道:“老爺……您來看.....看!”
周桐神色一冷:“帶路。”周圍人也都拿起武器跟上。
眾人跟著士兵走進密林,茂密的樹葉遮天蔽日,腐臭味卻愈發濃烈,眾人心中都湧起不祥的預感。
撥開灌木的瞬間,腐臭味像一堵牆般拍在臉上。
二十多具屍體懸掛在橡樹枝頭,像風乾的臘肉般輕輕搖晃。
有老人,有婦女,最細的樹枝上吊著個孩童,褪色的紅肚兜在風裡飄得像麵殘破的旗。
有幾具屍體都被剝光了皮,露出暗紅色的紋理,有幾具的四肢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分明是活著時被折斷的。最左邊的少女不過十四五歲,指甲縫裡還嵌著帶血的碎布,顯然曾拚死反抗。
這些分明是手無寸鐵的百姓,金人竟將戰敗的怒火發泄在他們身上。
&34;畜生!&34;趙德柱一拳砸在樹乾上,震落幾片枯葉。周桐死死攥著刀柄,指節發白。他突然理解為什麼那些金兵箭上要淬毒——這是一群自知必死的瘋狗。
&34;沙沙&34;聲從林深處傳來。
三個衣衫襤褸的金兵抱著搶來的陶罐愣在原地,罐口還滴著乳白色的液體——人油。最瘦的那個突然怪叫一聲,轉身就跑。
周桐還沒反應過來,十幾把腰刀已經出鞘。刀刃入肉的悶響此起彼伏,沒人說話,隻有此起彼伏的喘息與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