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桐帶著小桃策馬來到煉鐵坊,翻身下馬時靴底碾碎了門口的碎石子。
他拍了拍小桃的肩膀,示意她在樹蔭下等著,自己則大步走向工坊後門。剛到門口,就聽見裡麵傳來劃拳聲——
“五魁首啊!八匹馬呀!老王你這老東西又耍詐!”
周桐抬腳踹開門,正看見老王和倪天奇勾肩搭背坐在炕上,大虎三滾抱著酒壇蹲在地上,四人麵前堆著啃光的醬骨頭,酒氣熏得人睜不開眼。
“少爺!”老王看見周桐,立刻搖搖晃晃地起身,手裡酒碗還剩半盞黃酒,“您怎麼有空來......”
周桐掃了眼滿地狼藉,挑眉道:“我爹和我娘回來了。”
“啥?!”老王手一抖,酒灑了半袖,“老爺和夫人回來了?”
倪天奇猛地起身:“阿阮姐也來了?”
周桐點頭,伸手按住想往外衝的倪天奇:“先彆急,你們一身酒氣,收拾乾淨再去。”
他轉頭對大虎三人,“把他們拖去洗臉,換身乾淨衣裳。”
大虎立刻撲上去抱住倪天奇的腰:“倪叔!先洗把臉!”
周桐拽過老王,壓低聲音問:“我爹帶了個叫小十三的護衛,你知道這人?”
老王擦了擦嘴,眼神突然清明:“那小子啊,是北嶽派分支的後人,我當年在邊塞見過一麵。論輩分,該喊我一聲師伯。”
他上下打量周桐,“怎麼,想試試身手?”
周桐從牆上摘下四把未開刃的刀,兩長兩短:“試試深淺。”
他將刀收入木箱,接著又鑽進倪天奇的兵器庫,出來時懷裡多了個狹長的木盒。
老王拎著兩壇醒酒湯過來,往周桐懷裡塞了塊醬牛肉:“墊墊肚子,省得等會打不過丟人。”
周桐咬了口肉,含糊道:“贏不了算我的,輸了算你的。”
小桃在門外等得無聊,正用樹枝戳螞蟻,忽見周桐抱著木箱出來,身後跟著梳洗一新的老王幾人。她立刻蹦起來:“少爺!拿到了?”
他在小桃耳邊低語幾句,小桃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少爺放心,我知道啦!"
周桐翻身上馬,接過老王遞來的馬鞭:“你們晚點來,彆嚇著我娘。”
倪天奇揮手:“知道啦!會裝得斯文點!”
兩人一馬朝著衙門小院疾馳而去。夜風拂過,小桃懷裡的木箱發出輕微的碰撞聲,仿佛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周桐轉頭看小桃,“等會你就躲在巧兒身後,彆被牽連。”
小桃不滿地哼了聲:“我才不躲!我要親眼看著少爺做局!”
縣衙後院,飯桌上已經擺好飯菜,呂阮秋正給徐巧夾菜,周平在一旁抱怨:“那逆子怎麼還不回來?”
話音未落,院門外傳來馬蹄聲。周桐翻身下馬,衝小桃使了個眼色。小桃立刻會意,抱著木箱躲到影壁後。
周桐從小桃懷中的木箱裡取出預先挑好的一長一短兩把未開封長刀,刀柄在掌心碾出細微的木屑。
他將短刀拋給小桃,自己攥緊長刀,刀刃未開卻泛著冷光,在暮色中劃出兩道蒼白的弧。
"逆子!"周平筷子拍在桌上,"拿兩把菜刀嚇唬誰呢?"
周桐充耳不聞,徑直走向陰影裡的青年。那人戴著半臉麵具,腰間短刀形製古怪,刀柄纏著北嶽派特有的黑蛇紋布條——正是小十三。
"你是父親給我挑的護衛?"周桐揚了揚刀,木屑簌簌落在青石板上。
小十三垂手點頭,聲音甕悶:"少爺。"
周平突然拍桌大笑:"怎麼,想和小十三比劃?我可告訴你,這小子十二歲就..."
"三局兩勝。"周桐截斷他的話,刀刃磕在石桌上發出鈍響,"我贏了,小桃留下;我輸了,隨你處置。"
"荒唐!"呂阮秋剛要開口,被周平揮手止住。男子眼中泛起精光,上下打量兒子:"一年郡縣官當下來,膽兒肥了?"
他拍拍小十三肩膀,"彆弄死,斷條胳膊腿兒的,他娘該心疼了。"
小十三頷首,從周桐手中接過長刀。刀刃相擊的刹那,周桐突然踉蹌前衝,招式毫無章法地劈向對方麵門——活像個握刀不過三日的新兵。
徐巧攥緊帕子,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小桃卻在影壁後偷笑——。
果然,小十三眼神微滯,側身避過這記莽撞的劈砍。
周桐借勢旋身,刀柄橫掃對方下盤,卻在即將命中時偏了半寸。小十三單刀拄地,另一隻手穩穩扣住他手腕,卸力間已將人帶得轉了個圈。
周桐轉身拿著刀,卻連架勢都不擺,直接火急火燎地揮刀繼續衝上去,活像個剛摸刀的莽夫。
"鐺!"
小十三輕鬆格擋,刀鋒一轉,周桐的刀就被震得嗡嗡作響。
又是兩回合後,小十三手腕一抖——
"啪!"
周桐的刀應聲落地,他狼狽地彎腰去撿,額頭都冒出了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