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羽忍著笑,落下一枚白子,抬眼看向周桐,語氣溫和:“回來了?陛下召見,可有給你安排官職?”
“暫時沒有。”周桐端起老王旁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喝了一大口,“就讓我現在跟著大皇子,美其名曰‘學習為官之道’。”
他放下茶杯,語氣隨意地拋出一個炸彈,“哦,對了,陛下還問我,覺得大皇子和五皇子誰更好,想輔佐誰。”
歐陽羽執棋的手停在半空,老王也忘了落子,兩人都愕然地看向他。
周桐撐著下巴,一臉無辜地眨眨眼:“我就實話實說唄,選了大皇子。”
歐陽羽:“……嗯?!”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周桐無視師兄那震驚的眼神,竹筒倒豆子般把禦書房裡的對話複述了一遍:陛下的詢問、他的選擇、那個將兩人去留與沈懷民一年成敗捆綁的約定……甚至把出宮遇到沈遞,以及和沈遞的談話內容也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書房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隻能聽到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歐陽羽手中的棋子“嗒”地一聲掉落在棋盒裡,老王更是張大了嘴,足以塞進一個雞蛋。
周桐看著兩人石化的表情,疑惑地眨眨眼:“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歐陽羽深吸一口氣,揉了揉眉心,仿佛在消化這巨大的信息量。他放棄了棋局,手指無意識地在棋盒裡摩挲著光滑的棋子,半晌才開口,聲音帶著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師弟……你……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麼?朝堂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你這般……這般……”
他似乎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來形容周桐這種近乎“莽撞”的坦誠。
周桐點點頭,神色倒是很平靜:“我知道啊,師兄。事情肯定沒想的那麼簡單。但我覺得,關鍵還是在於兩位皇子本身。如果他們都無意那個位置,或者目標本就不衝突,那咱們何必自己嚇自己,把局麵想得那麼複雜?”
他頓了頓,眼神坦誠地看著歐陽羽,“我的確有自己的私心,我就是想把師兄你平平安安地帶回桃城,咱們過咱們的清淨日子。我承認,我沒有那種‘先天下之憂而憂’的宏願,我周桐就是個俗人,就想過好自己、照顧好身邊人的小日子。但這不代表我不懂‘有國才有家’的道理。我隻是覺得,這種皇儲之爭的漩渦,能避開就避開,何必硬往裡跳?大家把話說開了,坦誠相待,不是更好嗎?”
他攤了攤手,理所當然地說:“所以啊,我就直接跟五皇子攤牌了。我說你們哥倆都在一個地方,藏著掖著搞那些明爭暗鬥多累?要打要合,乾脆點!要是你們本意都不想做那位置,或者各有各的想法,那就坐下來好好聊聊!彆被底下那些依附的勢力架在火上烤,當了彆人博弈的棋子還不自知!我覺得沈遞那小子……呃,五皇子殿下,他好像聽進去了,還挺高興的。”
歐陽羽聽著周桐這番“天真”卻又帶著奇異邏輯的話,看著他清澈坦蕩的眼神,隻覺得一陣陣眩暈。他隻能苦笑著搖頭,長長歎了口氣:“師弟啊師弟……你這法子……還真是……頭一回見。”
他實在不知該如何評價周桐這種試圖用“坦誠相見”來解決最複雜權力博弈的驚人之舉。
“讓兩位皇子坦誠相待?你這是……要把天捅個窟窿嗎?”
周桐一揚眉:“捅就捅唄!總比憋在肚子裡爛掉強!反正話都說出去了,人也見了。師兄,您就彆想太多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嘛!等明天他們來了,不就都清楚了?”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先去看看巧兒,走這一趟累死了。”說完,他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歐陽羽看著他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欲言又止,最終隻能化作一聲更深的歎息,疲憊地揮了揮手。
書房門被周桐帶上,隔絕了外麵的光線,也隔絕了他那“捅破天”的言論帶來的衝擊波。屋內隻剩下歐陽羽和老王兩人,麵麵相覷,相對無言,仿佛兩尊凝固的雕像。
過了好半晌,老王才乾笑兩聲,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那個……少爺他……嗬嗬,從小就這樣,想一出是一出,膽子大得很……老爺也常說他是屬孫猴子的……”
歐陽羽疲憊地靠在輪椅背上,望著窗外的樹影,喃喃道:“非是膽大……是太過赤誠,太過……天真了。‘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他這般毫無防備地將底牌和盤托出,將自己置於旋渦中心……唉,長陽城這潭渾水,比他想的深萬倍啊。”他的語氣充滿了憂慮。
老王也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是啊,歐陽老弟說得對。少爺他……還是經曆的少了,把人心……想得太簡單了。”他想起周桐在桃城雖然也經曆風波,但終究是地方上的小打小鬨,與這帝都的深不可測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彆。
兩人正沉浸在深深的憂慮和對周桐“天真”的感慨中,書房的門突然又被“吱呀”一聲推開了!
周桐那顆腦袋探了進來,臉上帶著點不好意思的笑容,目光灼灼地看著歐陽羽:
“那個~師兄,有銀兩嗎?借我點?剛回來,身上就剩幾文錢了,巧兒和小桃她們還得添置點東西……”
歐陽羽:“.....”
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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