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到了該就寢的時辰。周桐卻顯得格外精神,他在房間裡仔細檢查著一套黑色的夜行服,尤其是那雙軟底靴。
他甚至還找來些新棉花,小心地撕扯開,準備往鞋底和鞋幫的縫隙裡塞。
古代夜行者或刺客為減輕腳步聲,常用方法包括:1.軟底材質:使用厚布、鞣製極軟的皮革做鞋底,減少與地麵的硬接觸聲。
2.填充減震:在鞋內填充棉花、絲綢、甚至浸油的紙張,吸收落地時的衝擊力和可能產生的吱嘎聲。
3.外層包裹:有時會在鞋外再套一層厚襪或薄布套,進一步模糊腳步聲。
4.步態訓練:行走時腳跟先輕微觸地,然後迅速過渡到全腳掌,重心平穩移動,避免拖遝和跳躍。周桐此舉,算是簡易版的消音準備。)
時間倒回小桃揣著那袋金子,歡天喜地離開主屋的下一秒。
周桐幾乎是立刻就如同狸貓般鑽到了新送來的暖床底下,摸索著找到了那個暗格。
果然,他所預想的那種塞滿金元寶的場景並未出現——再財大氣粗的人家,也不經得起這樣送。
暗格裡靜靜躺著的是一些銀錠和散碎銀子,他借著光線仔細點了點,大約有幾十兩。這也不算少了,畢竟床板暗格空間有限,藏不了太多。
古代金銀兌換比例並非固定,隨朝代經濟狀況波動。
大致情況如:秦漢約1兩黃金兌5兩白銀;唐宋時期,唐代約168,宋代因白銀流入增多,比例有所下降,但波動較大,如北宋靖康年間曾出現過113以上的極端比值。
在周桐所處的這個架空時代,設定約為1兩黃金兌換10兩白銀
一想到這個比例,周桐就更覺憋屈。小桃那丫頭,不但拿走了周言給的那袋至少五兩的金子,還“貼心”地、按照他那張“欠條”上的“兩塊黃金”字樣,從這暗格的銀子裡,拿走了價值“二兩黃金”的雪花銀——那可是整整二十兩白銀!
殺人誅心的是,周桐嚴重懷疑小桃自己那兩塊金子的實際重量根本不到二兩!這麼七扣八折下來,他這位正主,反而成了拿得最少的那一個!
徐巧回來時,看到周桐對著床頭櫃上那堆銀子發呆,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兒,趕緊上前關切地問道:“桐哥哥,你怎麼了?小桃……她還沒原諒你嗎?”
周桐呆呆地回頭,眼神空洞,喃喃道:“原諒?我現在巴不得她彆‘原諒’我呢……”這“原諒”的代價也太高昂了。
徐巧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堆銀子,有些驚訝:“呀,你堂姐給了這麼多呀?”
一提起這個,周桐就像被點燃的炮仗,憋屈和“損失”感瞬間湧上心頭。他一把拉過徐巧,開始滔滔不絕地訴苦,從金子的“不翼而飛”到小桃的“巧取豪奪”,再到自己如何從“債主”淪落為“最大輸家”。
徐巧聽著他繪聲繪色、添油加醋的描述,看著他臉上那誇張的、混合著肉痛和無奈的表情,起初還努力忍著,到最後實在忍不住,“噗嗤”一聲,咯咯地笑了起來,笑得肩膀都在抖動。
周桐幽怨地看過來:“你還笑!”
徐巧連忙擺手,試圖壓下笑意,但嘴角還是忍不住上揚:“不是……桐哥哥,我不是笑你……我就是……就是看到你這個表情,再想到小桃那會兒肯定是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就……就忍不住想笑……”
她一邊說,一邊像安慰小孩子一樣,伸手拍了拍周桐的腦袋,“好啦,夫君,不就是點金……噗……”她又沒忍住。
周桐惱羞成怒,一把將徐巧拽到懷裡,伸手就去撓她的癢癢肉:“讓你笑!讓你笑!還敢笑你家夫君!”
徐巧最怕這個,頓時在他懷裡扭成一團,連連求饒:“啊!不敢了不敢了!桐哥哥饒命!”她喘息著,急中生智,“等……等晚上!晚上我幫你拖住小桃!給你創造機會!”
周桐撓癢的手瞬間停住,眼睛一亮:“真的?”
徐巧趕緊點頭,氣息還未平複:“真的真的!”
周桐立刻鬆開了她,臉上瞬間陰轉多雲,甚至開始閃爍起“正義”的光芒。
他輕咳一聲,開始為自己接下來的行動尋找冠冕堂皇的理由:“嗯……對對對!此言有理!那麼多錢在她一個小丫頭手裡,她年紀小,不懂事,萬一亂花怎麼辦?被人騙了怎麼辦?這可不是小數目啊!我們得幫她妥善保管,等她長大了,懂事了再還給她!”
徐巧看著他那副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樣子,忍著笑,連連點頭附和:“是的是的,夫君說得都對。”
周桐像是找到了完美的理論支撐,再次強調:“沒錯!就是這樣!我這不是貪財,我這是為她好!是在引導她樹立正確的金錢觀!”
他成功地用這個借口說服了自己或者說麻痹了自己)。
於是,便有了晚上這一幕。徐巧依計行事,拉著小桃一起去洗漱,故意磨蹭時間。臨走前,還偷偷回頭,朝周桐眨了眨眼,遞過一個“看你的了”的活潑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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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桐心領神會,立刻閃身回房,換上了那套他自以為準備充分的“夜行裝備”。
他正手忙腳亂地往鞋子裡塞棉花,突然動作一頓,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不對啊!小桃的房間就在隔壁!我搞這麼複雜,不是耽誤時間嗎?”
他立刻把剛塞進去的棉花扯出來,也顧不上換衣服了,直接穿著常服,躡手躡腳地推開房門,溜到了小桃的房門口,輕輕一推——門沒栓。
房門推開,一股淡淡的、屬於小桃的、混合著皂角和一絲奶甜氣的清香撲麵而來。
屋內沒有點燈,隻有門口流入的稀薄月光,在黑暗中勾勒出桌椅、床榻模糊的輪廓,仿佛蒙著一層幽藍的紗。寂靜中,能聽到自己略顯急促的心跳聲。
周桐反手輕輕掩上門,適應了一下黑暗,才摸到桌子邊,點燃了上麵的燭台。豆大的火苗跳躍起來,驅散了一小片黑暗。
他不敢耽擱,立刻開始搜尋。先是踩著椅子,踮腳檢查房梁——那是小桃往常藏零嘴的“寶地”之一,結果上麵空蕩蕩,隻積了一層薄灰。他跳下來,不忘把椅子推回原處,擦掉上麵的腳印。
接著,他毫不猶豫地鑽進了床底,借著手中燭火仔細搜尋。嗯?怎麼還是沒有?他費力地爬出來,舉著燭台,目光在房間裡掃視。
最終,他的眼角瞥向了梳妝台——那裡放著一個妝奩。周桐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幾下。
好家夥!那妝奩上,赫然用麻繩橫七豎八地捆了好幾道!在跳動的燭光下,那捆綁的方式粗糙而顯眼,簡直就是在呐喊“此地無銀三百兩”!
周桐也懶得費勁去解那些死結了,直接掏出隨身攜帶的一把小匕首,對著繩子“唰唰”幾下就劃拉開來。
繩子散落,露出了妝奩上掛著的一把小小的銅鎖。這種鎖結構相對簡單,主要由鎖身、鎖梁和內部的彈子機構構成。
在古代用刀撬鎖技術性開鎖)並非不可能,尤其對這種簡易的掛鎖。可用薄而硬的刀尖或特製撬鎖工具如鐵鉤、探針)從鎖眼插入,憑手感試探內部彈子,逐個撥動或施加壓力,使所有彈子同時達到開鎖位置,即可轉動鎖芯打開。
當然周桐顯然沒這個技術,他選擇更粗暴的方式——用匕首尖端卡入鎖梁與鎖身的縫隙,利用杠杆原理,用力一彆!
隻聽“哢噠”一聲脆響,那小小的銅鎖竟真的被他用蠻力彆開了!周桐心中一喜,連忙打開妝奩蓋子。
裡麵,黃澄澄的金錠安然躺著,在燭光下反射著誘人的光芒。
周桐心中大定,動作飛快。他先溜到門外,悄悄撿了幾塊大小差不多的鵝卵石,掂量了一下分量。
然後閃身回自己房間,找來一個類似的小木鎖。再回到小桃房間,他將石頭放入妝奩,合上蓋子,用那個木鎖重新鎖好雖然鎖不上,但做個樣子),又把那些被割斷的繩子胡亂捆了回去,弄個大差不差,遠看像那麼回事就行。
最後,他把桌上的木屑、斷繩等痕跡仔細清理乾淨,這才將那幾錠讓他心心念念的金子,小心翼翼地裝進自己早就準備好的一個小木盒裡。
剛做完這一切,正準備把清理出來的“垃圾”拿出去扔掉,他就隱約聽到了回廊裡傳來徐巧和小桃的說笑聲,而且越來越近!
糟了!來不及了!
周桐腦中警鈴大作,他飛快地將那包“垃圾”塞到門後角落,然後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開始脫衣服!外袍、中衣……他手忙腳亂,恨不得多生幾隻手。
門外:徐巧和小桃的笑語聲清晰可聞,腳步聲踏在木廊上,嗒,嗒,嗒……
門內:周桐額頭冒汗,中衣帶子打成死結,他用力一扯,啪,帶子斷了……
門外:“……然後我就說少爺他呀……”小桃的聲音幾乎就在門口。
門內:周桐終於扯掉上衣,赤著上身,來不及穿睡衣了!他一個箭步衝到房間中央,俯身就開始做俯臥撐,胸膛劇烈起伏,喘著粗氣……
“吱呀——”房門被推開。
徐巧和小桃走進來,一眼就看到周桐赤著上身,在那裡“哼哧哼哧”地做著俯臥撐,動作誇張,表情“堅毅”。
小桃“哇”了一聲,驚訝道:“少爺!你這麼晚還在鍛煉啊?這麼用功?”
周桐一邊繼續做著,一邊喘著氣回答,試圖掩蓋氣息的不穩:“那是!強身健體,一刻不能鬆懈!你們洗澡怎麼洗這麼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