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大會第二輪共有三十二人競演,賽事便放在了夜間。
這些日子,無疑是文化藝術界的饕餮盛宴。金陵城內販夫走卒雲集,秦淮河畔文人墨客齊聚,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好一派歌舞升平、河清海晏的盛世光景。
秦淮河上一艘艘燈船漸次排開,絲竹聲隱約可聞,舫艙間燈光搖曳處不乏放浪形骸的身影,令人遐思翩翩。
最熱鬨的自然是“寒煙閣”,數十步之外的夫子廟冷冷清清,與之形成鮮明的對比。學宮裡的學生自是不肯錯過此等風雅盛事,哪裡還靜得下心讀書寫字?
東晉鹹康三年,夫子廟始建,根據王導提議“治國以培育人材為重”,立太學於秦淮河南岸。當年隻有學宮,並未建孔廟。
本朝景佑元年,孔廟就東晉學宮擴建而成,因祭奉孔夫子,故又稱夫子廟。在學宮的前麵建孔廟,目的是在於希望士子遵循先聖先賢之道。
十裡秦淮水,波映花燈紅。秦淮燈會可謂是曆史悠久、源遠流長。
三國東吳時期的建業城最先出現在歲時節慶、歡樂喜慶等重要場合張燈結彩的現象。如前方將士凱旋而歸,朝野官民都會聚集在都城內外,用香花燈燭營造氣氛,迎接他們的歸來或勞軍犒師。
早在南朝伊始,國都建康城就曾舉辦過元宵燈會。為了祈求風調雨順、家庭美滿和天下太平,張燈結彩的景況,開始從深宮禁苑、宗教場所走向民間大眾,“燈火滿市井”的場景頗為壯觀。對此,梁簡文帝蕭綱、陳後主等都曾用生動的詩歌,描繪了南朝利用燈彩來增添節日氣氛的社會風尚。
隋以來元宵節張燈結彩的習俗開始正式形成,元宵佳節張燈、觀燈等活動開始蔚然成風,唐朝魏征的《隋書》中對金陵城張燈結彩的習俗有了詳細描述。
唐代開始元宵節燈會正式成為民間習俗,其規模也得到迅速發展。張燈時間由元宵一夜擴充到正月十四到正月十六三夜,並取消這期間的宵禁。
到了本朝,元宵節張燈時間從正月十四一直延續到正月十八,累計五夜。
今年適逢花魁大會的舉辦,金陵城從初五日便開始懸掛花燈,到了十四日燈會正式開始,整座城便成了燈的海洋,各種各樣的花燈掛滿了大街小巷,人置身其中,恍若仙境。
如斯美景當前,秦淮河畔自有那落魄士子躑躅徘徊,望著燈船畫舫咬牙切齒。
“嗚呼悲哉,在夫子廟前舉辦這勞民傷財的花魁大會,實在是有辱我名教正氣之風。”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哪,大聖先師若是……可惡之極……”
“走吧,眼不見為淨……”
“走,某知道有一處小酒肆,一角酒隻需三文錢,你我且去一醉方休……”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且去且去……”
對於這種吃不著葡萄就說葡萄酸的窮書生,旁人隻是拋過去幾個白眼,不屑地說:“亞聖有言:食色性也。好色乃人之本性,何錯之有?假斯文,還一醉方休,是囊中羞澀上不了燈船吧。”
同行者附和:“窮酸秀才而已,故作清高罷了,還大聖仙師呢,嘖嘖,聖人才沒有這等學生。”
另一邊柳蔭下,王棣等人麵麵相覷,皆是啞然失笑。
“食,色,性也”可非亞聖所言,而是告子的觀點,原話是“食、色,性也。仁,內也,非外也。義,外也,非內也。”
況且,“食,色,性也”這句話也非那人所理解的意思。
王桐忍不住笑道:“若是讀書隻知字麵意思倒也簡單了,人人都可成大儒。”
他望著王棣:“‘食色性也’,我是這麼解讀的:所謂飲食,等於民生問題;男女屬於康樂問題,人生就離不開這兩件事。”
王棣精解經義,外麵的人不知道,王家人卻是清楚的。
王末微微搖頭,說道:“食,喜愛的意思;色,美好的意思,這句的意思應該是喜愛美好的東西,是本性使然。”
王未點頭支持妹妹的觀點:“對,美好的東西誰都喜歡。好色,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