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遇到知己,不能拯救危難於動亂之前,而在事情失敗之後才去獻身自儘,沽名釣譽,迷惑世人,誇耀於社會,這在君子看來,都是不足取的。
這這這,完全偏題了,難道應該是士不為知己者死嗎?這已顛覆了巡鋪官的認知,奇妙的是,王棣如此行文反而讓他有欲罷不能之感,隻想著看怎樣自圓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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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棣後麵更是越寫越離譜,完全脫離了試題本身想表達的東西,而是反其道而行之。但這樣反而不能說他跑題,題目有“試論”二字,原本就是讓考生發表自己的觀點與見解,就好似辯論賽,有正方反方,就看誰能旁征博引、引經據典說出花來。
這篇文章並非著眼於論題本身,而是標新立異,從傳統儒家思想出發,對豫讓進行了批評。
那巡鋪官越看越入迷,早沒了開初的震驚與不解,到得後來對“士為知己者死”這句千古名言也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直到最後總結:“雖然,以國士而論,豫讓固不足以當矣;彼朝為仇敵,暮為君臣,腆然而自得者,又讓之罪人也。噫!”
他已是呆若木雞,驟然感到一陣寒意,竟是汗流浹背了。但他的心裡卻又似有什麼東西在湧動,噗通噗通狂跳不已。
巡鋪官失魂落魄的走開了,他此時隻想找友人辯駁探討一番,希望友人能駁倒王棣的“謬論”。事實上他是被王棣說服了,文章到得後麵如黃鐘大呂直擊心頭,讓他久久無法平息。
可他是出不得貢院的,要一直待到放榜,而且期間也不能與同僚聊這方麵的話,這可真是憋的慌哪。
這樣的文章……是極好的吧?自然是頂好的,發人深省,震聾發聵,王棣王三郎果是世間奇才也。
王棣自己也甚為滿意,當然是書法,似乎又有長進了。至於文章,抄的自是傳世名篇,是明代文學家方孝孺的《豫讓論》。
那個時空,燕王朱棣發動“靖難之役”,方孝孺多次為建文帝謀劃對策。後朱棣引兵攻入京師,授筆起草登基詔書,方孝孺不從,將筆擲在地上,邊哭邊罵,於是被殺,共滅十族,死者八百七十餘人。
看看,此君以生命詮釋了何謂“士為知己者死”,自是將這句話領悟通透的。
用這篇文章作為試論文,總有恃強淩弱的感覺。不過,王棣很滿意,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但這一夜,他卻睡的很不踏實,做著稀奇古怪的夢。
夢裡所有東西都在崩塌,山崩地裂,洪水泛濫成災,蟲鼠禽獸亂竄。
廣視角度望去,眼見著它樓塌了,轟隆聲中塵土飛揚彌漫,將周遭一大片景物儘數籠罩其中;每幢建築都在倒塌,前赴後繼,爭先恐後,連成一整片,天地間一片蒼茫,染成抹不淨的灰;目光運處,山是紅的,觸目驚心的紅,且是雪山,雪未消,雪在燒,紅無聲,白無息。
畫麵驀地沒了聲音,靜,死一般的靜,空氣凝固,窒息。
主角從雪山墜落,千丈高的雪山炸開無數巨團,淹沒了整個畫麵。
當畫麵重新出現時,已到了茫茫草原上。蔚藍色的天空萬裡無雲,一頂頂帳篷佇立在青青草原,有孩童在牧羊,有婦人在擠牛奶,還有草原漢子在拉著馬頭琴吟唱。忽然,天空暗了,烏雲密布,雷聲隆隆,閃電一道道劈過天際,瓢潑大雨傾泄而下,天地間成了浩瀚無垠的水簾洞。一騎自雨幕中穿出,騎士麵目猙獰,揮舞著狼牙棒,吆喝著聽不懂的話。他身上跟著一大批甲裝騎士,個個魁梧雄壯,在馬上翻滾騰閃,做著各種高難度功作,身形矯健。
成千上萬名騎士嚎叫著,穿過長城,穿過山海關,穿過長江黃河,追逐著,殺戮著,猶如地獄使者。
神州大地狼煙四起、烽火連天,一方潰不成軍,旗幟、兵器漫山遍野拋散著,有那來不及逃離的兵士哀求不已,被騎士一刀梟首。
草原騎士一路殺到汴京城外,一騎巡弋城下,大聲喝叱著什麼。畫麵跳到皇宮大內,一大群瞧不清麵目的大臣和皇帝均是兩股戰戰、瑟瑟發抖。隨後,不計其數的金銀珠寶被裝車運出城,車後跟著無數麵如土色、心如死灰、踉踉蹌蹌的麗人女郎,其中有蘇度娘、李清照、王末、王未、聶勝瓊、蔡雲英、李師師等人……
夢境到此戛然而止,王棣驚醒,冷汗濕透衣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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