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森林的腐葉在腳下碎裂,愛德華攥緊雷鳴戰錘,聽著身後縫合怪的齒輪轉動聲。莉婭的銀月箭矢隻剩三支,托克的矮人炸彈在背包裡發燙,而懸崖下的霧氣壓得人喘不過氣——那是死亡沼澤的邊緣,毒霧正順著山風往上湧。
“殿下,他們的關節齒輪能吸收魔法,”托克的護目鏡蒙上水汽,“上次炸斷的機械臂又長出來了,這鬼東西根本殺不死!”他突然指著懸崖邊緣,“看!腐木後麵有條藤蔓通道,直通穀底的地下河!”
莉婭的指尖撫過愛德華鱗片化的手臂,月神露水在他皮膚上滋滋作響:“你的龍翼開始具象化了,”她的聲音帶著顫抖,“但強行使用會撕裂肌肉——還記得月神殿壁畫嗎?銀龍第一次展翅時,也是從懸崖躍下的。”
追兵的火把照亮了縫合怪的金屬骨骼,愛德華看見它們胸口嵌著的深淵魔核,正是當年母親被剜去的龍心碎片。禁魔鐐銬的殘片在腰間發燙,那裡藏著奧蘭多騎士長用斷劍刻下的地圖,箭頭正指著懸崖下方的龍骨荒原。
“托克,炸開左側岩縫製造雪崩,”愛德華的瞳孔泛起金芒,龍炎順著戰錘符文流淌,“莉婭,用冰刺延緩它們的齒輪轉動。我……”他望著深不見底的霧海,鱗片從肩胛骨凸起,“我來引開追兵。”
托克的胡子炸開:“開什麼玩笑!你連龍翼都沒學會控製——”話未說完,愛德華已轉身衝向懸崖,戰錘砸在岩畫上的瞬間,初代龍王的殘影在他背後浮現。莉婭的冰刺精準刺入縫合怪的關節,卻見魔核藍光一閃,那些機械肢體竟開始吞噬冰元素。
“愛德華!”莉婭的箭矢射向最近的縫合怪,卻被對方徒手捏碎,“它們在進化!托克,把炸彈塞進魔核裂縫——”她突然看見懸崖邊的愛德華踉蹌半步,一片半透明的龍翼從後背撕裂衣衫,鱗片邊緣還滴著鮮血。
跳崖的瞬間,愛德華終於明白母親影像說的“疼痛是翅膀的第一聲啼哭”。龍翼在霧中顯現出淡金色殘影,卻在拍打時化作星火消散,他的身體不受控地旋轉,岩壁上的齒輪狀凸起劃破鱗片,在背後留下深可見骨的傷痕。
“見鬼!”托克的炸彈在追兵群中炸開,矮人烈酒混合龍炎的爆炸氣浪掀飛了三隻縫合怪,“莉婭,用你的祭司印記打開地下河入口!殿下墜落的方位不對勁,他會掉進毒霧區的!”
莉婭的銀月印記在掌心亮起,懸崖底部的腐葉突然結冰,形成一條閃爍藍光的通道。愛德華墜落時看見穀底的河流中漂浮著半具盔甲,銀龍徽記在腐葉下若隱若現——那是黃金騎士團的製式裝備,和奧蘭多騎士長的鎧甲一模一樣。
追兵的首領突然現身,右眼中的深淵魔核泛著紫光:“大王子殿下,您母親被剜心時,喊的是‘艾登救我’,您知道為什麼嗎?”他的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因為你才是那個不該誕生的怪物,龍與人的混血雜種!”
愛德華的龍炎不受控地爆發,在霧中燒出一片清明。他看見首領的盔甲下露出機械義肢,關節處刻著初代國王的齒輪紋——那是暗影帝國與聖羅蘭王室勾結的鐵證。龍翼殘影再次浮現,這次卻隻能維持三秒,便被毒霧腐蝕得千瘡百孔。
“接住!”托克的矮人飛爪突然從上方甩來,鉤子勾住愛德華腰間的鐐銬殘片,“莉婭在穀底布了月神結界,堅持住!”繩索繃緊的瞬間,愛德華聽見自己鱗片剝落的聲響,低頭看見河水中的倒影:左眼瞳孔已完全龍化,金紅色豎瞳在毒霧中格外刺眼。
當他砸進莉婭張開的冰盾時,縫合怪的齒輪聲突然消失。托克舉著冒煙的戰錘咒罵:“那些鬼東西退了,肯定是去搬救兵了!”他突然指著愛德華的後背,胡子抖個不停,“殿下,您的龍翼……在吸收毒霧的魔力?”
愛德華趴在冰麵上,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脊椎生長。毒霧中的瘴氣正被鱗片吸收,轉化成翅膀的雛形,每片新鱗都帶著死亡沼澤的腐臭。莉婭的治愈術觸碰到他的傷口,卻看見銀色月光被染成灰色:“這是深淵魔力的侵蝕,你的龍族血脈在對抗毒霧,但……”
“但代價是逐漸失去人性。”愛德華撐起身子,撿起河中的半塊鎧甲,內側刻著奧蘭多的名字縮寫,“騎士長的盔甲為什麼會在這裡?托克,把地圖給我——”他突然愣住,地圖上的齒輪紋與鎧甲內側的紋路完全吻合,“這不是普通的藏寶圖,是龍島的坐標!”
托克的羅盤突然瘋狂旋轉,指針指向愛德華手中的吊墜:“月神殿的浮雕說,銀龍騎士的翅膀需要龍島的雲霧淬煉,可現在……”他看著愛德華正在愈合的傷口,鱗片覆蓋的皮膚下透出微光,“殿下,您的龍翼殘影能暫時驅散毒霧,或許這就是通過死亡沼澤的鑰匙?”
莉婭突然按住愛德華的肩膀,月神印記與他的鱗片產生共鳴:“追兵的首領提到你母親,說明艾登知道你的血統秘密。”她的聲音低沉,“當年老國王剜去你母親的龍心,就是為了阻止龍族借王室血脈複興,而艾登……正在重複同樣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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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這次追兵的數量明顯增多。愛德華站起身,龍翼殘影在背後忽明忽暗,每片鱗片都像被毒霧浸泡的金屬。他握緊戰錘,發現符文正在吸收毒霧能量,錘頭竟凝結出冰晶:“穿過死亡沼澤,下一站是鐵錘山脈。托克,你說矮人王庭的符文能切斷艾登的血祭結界?”
托克點頭時,愛德華已走向霧海。龍翼殘影第三次展開,這次竟托著他離地三尺,毒霧在翅膀邊緣燃燒,露出後方追兵的輪廓——為首者舉起的弩箭上,刻著與禁魔鐐銬相同的齒輪紋,那是專破龍族防禦的弑龍弩。
“莉婭,帶托克先走,”愛德華的聲音帶著不屬於人類的低吟,“我需要時間讓龍翼適應毒霧。記住,無論看見什麼,都彆回頭。”他轉身時,鱗片已覆蓋半張臉,龍炎從指縫溢出點燃霧海,在追兵的驚叫中,一個巨大的龍形殘影掠過穀底,那是愛德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展翅,儘管隻有短短七秒,卻在毒霧中留下了永不褪色的金紅色軌跡。
莉婭拽著托克鑽進地下河時,聽見懸崖上傳來金屬斷裂的巨響。她知道,愛德華正在用龍炎灼燒自己的神經,強迫龍翼與毒霧共鳴。而在更深的霧區,某個古老的存在正睜開眼睛,它胸腔裡的龍心碎片,與愛德華吊墜中的精魄產生了跨越千年的共振——那是初代龍王被分割的殘魂,也是開啟龍島的最後一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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