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森林邊緣的臨時營地飄著細雨，托克的矮人商隊正將最後幾車軍糧卸在篝火旁。愛德華蹲在泥地裡，指尖碾過布袋裡的麥麩，粗砂混著碎石硌得掌心發疼——這已經是第三批摻沙的軍糧了。
“他娘的！”托克的戰斧剁進糧車木板，震落的沙土裡混著半枚雙頭蛇徽記，“老子用雷鳴火藥換的黑麥，倒出來能埋了鐵蹄要塞！現在全成了艾登那雜種的填坑料？”
羅蘭的斷劍挑開另一袋糧食，護目鏡後的瞳孔收縮：“每袋底層都藏著暗影帝國的符文，這不是普通的偷工減料。”他扯下護目鏡，疤痕縱橫的臉在火光下更顯猙獰，“還記得地牢裡的降將嗎？他說艾登在礦工中安插了眼線。”
莉婭的星芒法術掃過糧車，銀線在沙粒上激起紫黑色火花：“月神之光被深淵能量汙染了……這些沙子浸過縫合怪的神經液，長期食用會讓人失去痛覺。”她望向正在啃硬餅的傷兵，他們的傷口滲著黑血卻毫無反應，“就像邊境礦洞那些被改造成縫合怪的礦工。”
愛德華握緊染沙的麥麩，龍血吊墜在胸口發燙：“艾登在瓦解我們的軍心。”他突然指向遠處的俘虜隊伍，那些剛被釋放的前暗影帝國士兵正圍著火堆低語，“托克，把矮人烈酒分發給霜狼傭兵，莉婭，用治愈術檢查每個傷兵的舌苔——真正的黑麥麵包，咬下去會有月神藤的清苦。”
托克啐掉胡子上的沙粒：“老子早該把這些雜種全砍了！當初就不該聽你的，放虎歸山——”
“如果我們和艾登一樣用恐懼統治，”愛德華站起身，鱗片在雨水中泛著冷光，“那和他豢養的縫合怪有什麼區彆？”他望向俘虜中一個手腕有鍛魂刺青的中年人，那人正把自己的硬餅掰給受傷的同伴，“聖羅蘭的軍心，不該靠刀劍維係。”
羅蘭突然按住愛德華肩膀，斷劍指向東南方：“斥候回報，血色荒原邊緣出現狼群，不是普通野獸——它們的眼睛會噴紫火。”他從懷裡掏出染血的密函，正是從糧車暗格找到的，“艾登的追兵來了，帶隊的是暗影帝國的血鴉騎士，他們的戰馬喝龍血長大。”
莉婭的銀飾突然碎裂，星芒法術不受控地炸開：“月神警示……暮光森林的迷霧在收縮，食人魔樹的根係正向我們蔓延。”她指向東北方，那裡的霧氣中隱約可見蠕動的樹影，“還有更糟的——被釋放的俘虜裡，有三個的舌苔上有深淵魔核的印記。”
愛德華的瞳孔驟縮，金紅色光芒穿透雨幕：“是艾登的‘舌吻者’，專門靠吞噬語言傳遞命令。”他想起降將死前的話，那些礦工的妻兒還在永夜堡當人質，“托克，把摻沙的軍糧堆成篝火堆，加硫磺和矮人烈酒；羅蘭，帶敢死隊去引開血鴉騎士；莉婭，用月神鎖鏈困住那三個俘虜——我們要讓艾登的陰謀，變成照亮前路的火把。”
托克的矮人戰歌突然響起，商隊的鍛鐵聲蓋過雨聲：“老子早給這些雜種準備了見麵禮！”他掀開糧車底板，露出藏在下麵的龍晶弩箭，每支箭簇都刻著反寫的雙頭蛇徽記，“用他們的符文沙點燃龍炎，看老子把那些噴紫火的畜生烤成肉乾！”
愛德華摸著胸前的鱗片，龍血的灼熱感混著雨水的冰涼。他知道，艾登的陰謀遠不止摻沙的軍糧——那些藏在麥麩裡的深淵符文，那些混在俘虜中的舌吻者，都是為了讓他在進軍暮光森林時腹背受敵。但更讓他不安的，是莉婭剛才的發現：食人魔樹的異動，意味著精靈族的防線正在崩潰，而他們需要的月神藤，很可能已經被艾登搶先一步。
“報告！”一名斥候渾身是血地衝進營地，“血色荒原方向發現矮人商隊的殘骸，帶隊的老巴林被釘在龍骨化石上，他的胡子裡塞著這個——”
愛德華接過染血的羊皮紙，上麵是用龍血寫的警告：“龍骨墓場的深淵火晶正在蘇醒，艾登要用三百桶貴族心臟，換你們在暮光森林的屍骸。”落款是個熟悉的鍛魂紋章，正是托克父親的印記。
托克的戰斧重重砸在地上，胡子劇烈顫抖：“是老子的老爹……他說過龍骨墓場藏著初代國王的屠龍箭簇，艾登那雜種想拿王室血脈當鑰匙！”
愛德華望向暮光森林深處，那裡的霧氣已經變成紫黑色，隱約可見樹影間閃爍的雙頭蛇旗。他知道，艾登的每一步都在逼他走進陷阱——用礦工的人質動搖他的仁慈，用摻沙的軍糧瓦解他的軍心，用龍骨墓場的誘惑分散他的兵力。但他彆無選擇，因為在永夜堡的深淵熔爐裡，泡著的可能不止是母親的心臟，還有聖羅蘭最後的龍族希望。
“傳令下去，”愛德華的戰錘砸在糧車上，龍炎騰起的火光映紅了銀龍旗，“留下五百人固守糧營，其餘人隨我進軍暮光森林。托克，你帶商隊繞道龍骨墓場，用雷鳴火藥炸塌入口；羅蘭，你領霜狼傭兵殿後，見著血鴉騎士就往霧裡引；莉婭，把那三個舌吻者的舌頭割下來，用月神之火烤熟——讓艾登知道，我們的糧食裡，摻的不是沙子，是他的陰謀。”
雨聲漸歇，篝火堆裡的龍晶弩箭開始嗡鳴。愛德華摸向頸間的吊墜，母親的影像在碎片中若隱若現，她的唇語在火光中終於清晰：“龍島的鑰匙，藏在銀龍旗的斷劍殘片裡，而打開它的，是願意為子民咽下沙子的王者。”
當第一支龍晶弩箭劃破雨幕時，愛德華望向營地邊緣。那些被釋放的俘虜正自發拿起武器，他們手腕的鍛魂刺青在火光中明明滅滅——就像散落在黑暗中的火種。他突然明白，真正的軍心，不是靠糧食維係的，而是靠讓子民知道，即便前路充滿陰謀與背叛，他們的領袖也會像龍血一樣，在黑暗中燃燒自己，照亮黎明。
“前進。”愛德華的聲音混著戰錘的雷鳴，“讓艾登的軍糧陰謀，成為我們踏入暮光森林的第一塊鋪路石——無論是沙子還是魔核，都終將在龍炎中，鍛造成屬於聖羅蘭的黎明之劍。”
營地外，血色荒原的狼嚎與暮光森林的霧角交織成戰歌。愛德華握緊雷鳴戰錘，鱗片在火光中泛起金紅，就像一麵永不褪色的旗幟，引領著這支由流亡者、俘虜和傭兵組成的軍隊，邁向未知的險途。他知道，每一步都可能是陷阱，但每一步，也都在靠近那個讓聖羅蘭不再流血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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