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明白!請三少爺放心!”
得到高瑞的允許,福伯眼中閃過一絲激動和感激,仿佛領受了什麼神聖的使命。
他不再多言,對著高瑞再次深揖,然後轉身,招呼上一個身手最矯健、平日裡最為機警的家丁,兩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這處秘密的鹽灶。
夜,更深了。
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
淮州城外,原本屬於高家的那片鹽倉區域,此刻已是一片斷壁殘垣,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焦糊味和木炭燃燒後的刺鼻氣息,令人作嘔。
白日裡的喧囂早已散去,隻剩下死一般的寂靜,偶爾幾聲夜梟的啼叫,更添幾分陰森恐怖。
兩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借著夜色的掩護,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這片廢墟。
正是福伯和他帶來的那名家丁。
福伯佝僂著身子,但動作卻異常敏捷,他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避開那些搖搖欲墜的斷梁,徑直朝著記憶中存放成品粗鹽的倉庫方向摸去。
那家丁則警惕地守在外圍,耳朵如同雷達般捕捉著周圍任何一絲細微的動靜,手中緊握著一根短棍,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福伯貓著腰,屏住呼吸,如同在自家後院散步般,精準地找到了那個角落。
這裡原本是堆放待檢粗鹽的地方,因為位置相對偏僻,加上當時火勢蔓延的方向,似乎受損程度比其他地方要輕一些。
他蹲下身,借著從雲縫中偶爾漏出的一絲微弱月光,開始小心翼翼地在燒焦的木板、破碎的瓦礫和厚厚的灰燼中翻找起來。
他的動作很輕,生怕弄出太大的聲響。
手指拂過冰冷的灰燼,感受著那份屬於高家的屈辱和損失,福伯的心中充滿了悲憤。
“天殺的賊子……老天爺,你可要開眼啊……”
福伯在心中默默祈禱著,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敢停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廢墟中隻有他輕輕撥動雜物的聲音。
就在福伯的心漸漸沉下去,快要放棄的時候,他的手指突然觸碰到了一塊質地堅硬、觸感粗糙的東西。
不是燒焦的木頭,也不是碎裂的磚瓦。
福伯心中猛地一跳,連忙用手扒開覆蓋在上麵的灰燼和碎屑。
月光恰好在此時穿透雲層,灑下幾縷清輝。
隻見在一堆黑色的焦炭和灰燼之中,赫然躺著幾塊黃褐色、結晶粗大的固體。
它們的外層雖然也被熏黑、融化了一些,但核心部分,卻依然保持著粗鹽的原始形態,並未完全碳化。
是鹽!
是高家鹽倉裡被燒剩下的粗鹽樣本。
“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福伯激動得渾身一顫,幾乎要驚呼出聲,但他立刻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隻剩下一雙老眼因為狂喜而瞪得溜圓。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捧著稀世珍寶一般,將那幾塊來之不易的粗鹽樣本從廢墟中捧了出來。
他仔細看了看,用手指撚了一點粉末,放在鼻尖聞了聞,那熟悉的鹹腥味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同尋常的異樣氣味。
雖然很淡,但常年跟鹽打交道的福伯,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果然有問題!”
福伯的心臟砰砰直跳,他知道,這幾塊看似不起眼的鹽巴,很可能就是揭露真相、洗刷冤屈的關鍵所在。
他不敢怠慢,連忙從懷中掏出早已準備好的油布袋,將這幾塊珍貴的鹽巴樣本小心翼翼地包裹好,仔仔細細地揣進最貼身的衣袋裡,仿佛揣著高家翻盤的希望。
做完這一切,福伯不敢再有片刻停留,對著外麵放哨的家丁打了個手勢,兩人再次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悄無聲息地、迅速朝著城西那秘密鹽灶疾馳而去。
他要立刻將這份重要的物證,帶回去交給三少爺。
福伯幾乎是連滾帶爬,一路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