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周家護院頭目聽著王師傅滴水不漏的說辭,又瞥了眼那破敗不堪的鹽灶,心中的疑慮確實消散了幾分。
窮山惡水,刁民為了活命,什麼乾不出來?
煮點私鹽糊口,倒也說得過去。
他擺了擺手,語氣依舊強硬,卻少了幾分殺氣。
“喝水就不必了!既然是自家煮鹽糊口,那便罷了。不過,我可警告你們,若是被我們發現你們偷盜鹵水,或是做了什麼犯禁的勾當,哼!到時候可就不是幾句話能了事的了!”
他嘴上雖然這麼說,但眼神卻並未完全放鬆警惕,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一般,在這簡陋的窩棚裡四下掃視。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他猛地頓住了腳步,目光死死地盯在了窩棚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陶盆上。
那陶盆裡,盛放著小半盆剛剛出鍋,尚未完全冷卻的鹽。
月光透過窩棚的縫隙,映照在那鹽上,竟是反射出一種奇異的、令人目眩的雪白光澤!
“嘶——”
護院頭目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瞳孔驟然收縮。
這鹽……怎麼會如此之白?
他不是沒見過鹽,周家就是靠鹽發家的,他見過的鹽多了去了。
無論是官府,還是市麵上流通的各種鹽,大多是顏色發黃、顆粒粗糙,甚至還夾雜著不少黑色的雜質。
像眼前這盆裡如同初冬新雪一般潔白細膩、毫無雜質的鹽,他簡直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這他娘的是鹽?
這簡直比最精細的白糖還要乾淨。
霎時間,所有周家家丁的目光都聚焦到了那盆鹽上,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和濃濃的疑惑。
這破灶、這窮人、這荒郊野嶺……怎麼可能煮出這種神仙般的雪鹽?
王師傅和高家漢子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暗道一聲“不好”!
他們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這鹽的品質會如此驚世駭俗,直接暴露了問題。
護院頭目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之前的懷疑如同潮水般再次湧上心頭,並且更加洶湧。
他猛地轉過頭,死死盯著王師傅,厲聲喝道:“老家夥!你給我說實話,這鹽是怎麼回事?如此雪白的鹽,豈是你們這種破灶、用尋常法子能煮出來的?你們到底用了什麼妖法?”
王師傅心中咯噔一下,臉上強裝鎮定,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爺……爺,您說笑了,這就是普通的鹽巴,許是……許是今晚火候湊巧?小老兒也說不清楚……”
“放屁!”
護院頭目根本不信,一個箭步上前,目光如電,再次掃視窩棚內部。
這一次,他看得更加仔細,很快,他的目光又被灶台旁邊幾個用木塞塞著的陶罐和幾個小巧的、不知是什麼材質製成的瓶子吸引了。
這些瓶瓶罐罐,有的裡麵裝著顏色奇怪的液體,有的似乎是某種粉末,形狀也和他平日所見盛放油鹽醬醋的器皿截然不同,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這些……又是什麼東西?”
護院頭目指著那些瓶罐,語氣更加嚴厲。
“煮鹽就煮鹽,弄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作甚?”
王師傅的心徹底沉了下去,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
那些是高瑞少爺留下的“秘密武器”,用來提純鹽鹵、去除雜質的關鍵。
彆說這護院頭目,就是他自己也完全搞不懂其中原理,隻知道按吩咐使用。
如今被對方抓個正著,他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解釋。
“這……這是……祖傳的……一些……呃……去腥提味的……土方子……”
王師傅結結巴巴,連自己都覺得這謊話漏洞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