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西,龍城。
慕容儁風塵仆仆地從黑山歸來,一身征塵尚未洗儘,便召集部眾於王府大殿。他端坐主位,目光如鷹隼般掃過堂下眾人,最終定格在坐在右側首位的叔父慕容評身上。
“本王此次前往黑山,見識了何為真正的革新。”慕容儁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鄴城內外,不分漢胡,皆以人頭分田,孩童無論貴賤皆可入學,醫堂免費為百姓診治。這才是強國富民之道!”
堂下一片寂靜,眾貴族麵麵相覷,卻無人敢率先開口。
慕容評捋了捋胡須,輕笑一聲:“賢侄在黑山見識了新鮮事物,心情激動可以理解。但我遼西與黑山情況不同,鮮卑傳統不可輕廢啊。”
慕容儁眼中寒光一閃:“叔父所說的傳統,可是指霸占牧場、劫掠商隊、欺壓牧民的傳統?”
話音剛落,堂內頓時嘩然。慕容評臉色驟變:“賢侄這是何意?”
就在這時,殿外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一名老者衝破侍衛阻攔,踉蹌跪倒在殿前,高舉狀紙,聲淚俱下:
“王爺!請為小民做主啊!慕容評為了強占我家三代放牧的草場,竟派人夜間縱火,燒了整個屯子!我兒子、兒媳、還有兩個孫兒,全都...全都葬身火海了啊!”
老者痛哭失聲,狀紙上的血手印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慕容評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哪裡來的刁民,竟敢汙蔑本王叔!來人,拖出去!”
“且慢!”慕容儁厲聲喝止。他走下主位,親手扶起老者,接過狀紙細看。
隨著他的閱讀,臉色越來越沉。狀紙上不僅詳細描述了慕容評強占牧場、火燒民屯的罪行,還附有數十名受害牧民的血手印。
6“這僅僅是開始。”慕容儁轉身麵對眾貴族,從袖中取出厚厚一疊文書,“這些,都是遼西百姓對在座各位的控訴!強占牧場、霸占商道、掠奪民財、欺男霸女...你們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貴族們頓時嘩然,有人驚慌失措,有人憤然起身反駁。
慕容評冷笑:“賢侄,就憑這些刁民的片麵之詞,你就要定我們的罪?彆忘了,在座的各位都是跟隨你父親打江山的功臣!”
“功臣?”慕容儁聲音陡然提高,“正是這些所謂的功臣,正在毀掉我大燕的根基!”
他大步走向殿門,猛地推開沉重的殿門,指著外麵等候多時的百姓:
“你們看看!這些麵黃肌瘦的牧民,這些被你們逼得走投無路的商人,這些失去土地的農民!他們才是我大燕的根基!”
慕容評和其他貴族這才發現,殿外不知何時已聚集了上千民眾。他們衣衫襤褸,麵容憔悴,但眼中卻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慕容儁!”你竟敢勾結刁民,背叛自己的族人!”慕容評怒吼道,拔出腰間佩劍。
刹那間,殿內劍拔弩張。支持慕容儁的年輕將領與維護慕容評的貴族們對峙起來,氣氛一觸即發。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殿外突然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一隊精銳士兵迅速湧入,將整個大殿團團圍住。為首的將領向慕容儁行禮:
“王爺,龍城衛已控製全城,請王爺示下!”
慕容評目瞪口呆:“你...你早有準備?”
慕容儁麵無表情:“若非準備周全,豈敢與虎謀皮?”他轉向眾貴族,“現在,還有人要反抗嗎?”
三日後,龍城刑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