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呼一聲,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難以置信地看著肩頭那支深入骨肉的銀箭。箭羽兀自顫抖,鮮血瞬間染紅了她的衣衫。
就在這時,兩道身影從屏風後從容走出。
為首的女子,一身素雅勁裝,眼神清冷銳利,是喚夏,她放下手中的袖箭,轉身去扶身邊的姑娘。
陳稚魚披著黑色大氅,也同樣神色鎮定,目光清明,哪裡有半分被迷暈的樣子?
幾乎是同一時間,屋外火光驟起,無數火把的光芒湧入室內,將整個屋子照得如同白晝。
沉重而整齊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一隊身著黑衣、麵無表情的暗衛魚貫而入,手中長刀出鞘,寒光凜冽,瞬間便將她和臉色慘白的木婉秋團團圍住。
大勢已去!
會心捂著流血不止的肩膀,眼中充滿了震驚、憤怒,還有一絲不甘。她看著眼前氣定神閒的陳稚魚,聲音嘶啞地吐出幾個字:
“怎麼可能?”
喚夏忍不住嗤笑一聲,替自家姑娘回了話:“敢在合宜院作亂,你真當府中養的家衛是閒人不成?”
陳稚魚勾起唇角,心中大定。
半個時辰前。
陳稚魚本是要去睡,卻又清醒至極毫無睡意,便想著看會兒書了再睡,因天色太晚,便也隻燃了一盞小燈。
就在她翻書的間隙,鼻尖微動,便察覺到空氣中那一縷極淡、卻異常味道。
當即認出了這是迷香,忙帶著喚夏捂住口鼻。
沒有絲毫猶豫,她立刻吹熄了燭火,低聲對喚夏吩咐:“快,把被褥堆成我睡臥的形狀。我們躲到後麵去。”
喚夏雖驚,但對陳稚魚向來信服,立刻手腳麻利地照做。
陳稚魚則迅速從妝奩的暗格裡取出那支陸曜所贈的袖箭,檢查了一遍機關,確保萬無一失。她知道,對方既然用了迷香,必然是為了悄無聲息地擄走自己。
那外頭的人,也不可避免會被針對。
將袖箭塞到喚夏手中,吹響了掛在脖子上的暗哨,聽到外頭輕微的聲響,她與喚夏安心的躲在暗格裡。
等到會心她們進了院裡,當門外傳來撥門聲時,陳稚魚和喚夏早已藏好,屋內沒有一點光亮,外麵的月色卻能照出人影,她能透過木板的縫隙,清晰地看到會心和木婉秋走進來,看到會心一步步走向那張布置好的“空床”。
當會心掀開被子的那一刻,喚夏沒有絲毫猶豫,按下了袖箭的機括。
……
聽著喚夏的嘲諷,看著陳稚魚那副了然於胸的模樣,會心終於明白,自己從一開始就落入了對方的圈套。她千算萬算,卻沒算到這個看似柔弱的陸少夫人,竟有如此敏銳的洞察力和果決的行動力。
她目光閃爍,死死的盯著麵前的女人。
是她,小看她了。
但同時,她的目光也看向身後側的木婉秋身上,微微眯起眼睛,暗自思索著什麼。
銀箭破空的銳響,會心痛呼的慘叫,還有驟然亮起的熊熊火光……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木婉秋隻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間凝固了。
但這空白,僅僅持續了一瞬。
下一秒,她看到陳稚魚從屏風後從容走出,身姿挺拔,眼神清亮。再看那些訓練有素的暗衛迅速圍攏,將受傷的會心和她自己團團圍住。
那一刻,木婉秋緊繃了許久的神經,驟然鬆弛下來。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狂喜和如釋重負感,像暖流一樣瞬間席卷了她的四肢百骸。
在對上會心陰翳的目光時,她下意識的收斂了麵上放鬆的臉色,剛要說話,外頭忽然傳來一聲叫喊:走水了!
陳稚魚麵色一凝,喚夏則穩穩的擋在她麵前,暗衛之首魏恒往冒煙的地方看了一眼,說道:“是暉二爺的院子。”
陳稚魚目光一凝,今夜為了她的安全,大半人手皆在她院裡,如今會心和她的同黨已被活捉,她這邊的事解決了,就說:“速帶一隊人去救火!那邊還有孩子!”
魏忠帶了人去救火,魏恒與餘下的暗衛則上前來捉會心。
看著眼前的變故,會心冷冷一笑,目光透著殺氣,就在魏恒朝她走近時,她捂著肩頭的手緊握成拳,一道銀光閃過,魏恒下意識的偏開了頭。
陳稚魚清楚的看到她從懷中拿了一物出來,厲聲道:“小心!”
來不及了!
隨著會心揮手的動作,一個物件在院中炸開,黑色的迷霧瞬間揚起。
而在這時,院外飛進來兩道身影。
喚夏護著姑娘往後退,眼前全是黑霧看不清人影,再三防備一下,還是被突然出現的人一腳正中心窩,她倒在地,噴出一口血,眼睜睜的看著那隻手抓住姑娘的衣領。
“姑娘!”她聲嘶力竭的喊出最後一聲,心臟劇痛,昏死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