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微怔,隻屏息低下頭去。
與此同時,養心殿內。
陸曜正守在皇帝床前,心中卻莫名地一陣悸動,仿佛心尖被什麼東西輕輕刺了一下,讓他坐立難安。
他強壓下那股異樣,起身剛要往外走,內殿卻傳來寵妃一聲驚呼。他腳步一頓,終究還是轉身回了床邊——君側安危,容不得他有片刻疏忽。
而那份關於陳稚魚的危急密報,終究是沒能越過那道宮門,如石沉大海,悄無聲息。
……
馬車在夜色中顛簸前行,陳稚魚一手緊緊護著小腹,另一隻手攥得發白。會心那柄寒光凜凜的短刀就橫在她身側,隻要她稍有異動,刀刃便能輕易刺入她的身體。
會心虛弱地斜倚在車壁上,目光如鷹隼般鎖定對麵的木婉秋,冷冷一哼:“我早便知你心懷鬼胎。待見到殿下,我定將你的所作所為一一稟報,屆時你也彆想再踏回這裡半步!”
木婉秋柳眉緊蹙,立刻反唇相譏:“我看你是瘋病發作了!我能有什麼鬼?今夜之事分明是你們一手策劃!我倒要問你,計劃本就並非萬無一失,為何要這般倉促行動?如今打草驚蛇,你以為我們還能逃得掉嗎?”
陳稚魚眼中閃過一絲暗流,她看著木婉秋,臉上滿是失望與憤怒:“木婉秋,我本想與你井水不犯河水,沒想到你竟這般陰狠毒辣,想要置我於死地!你們現在演的又是哪一出戲?”她話鋒一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看向會心,“難道不是你們串通好了,要將我擄走,好給你家木姑娘騰位子?虧你還是名門貴女,竟儘使些下三濫的醃臢手段!”
木婉秋被她說得啞口無言,聲音乾澀:“要怪就怪你為何不好好待在雲麓,偏要來搶我的位置!若非是你,我與陸曜哥哥也不會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會心狐疑地看著爭吵的二人,見木婉秋眼中的恨意真切無比,陳稚魚更是一副恨不得將對方生吞活剝的模樣,不禁輕嗤一聲,抱著看戲的心態,冷眼旁觀她們互咬。
肩上的箭傷疼痛難忍,讓她呼吸愈發粗重,身體也漸漸虛弱下來,眼前陣陣發黑,隻覺車內人影晃動。
自中箭後,她一直無暇處理傷口,鮮血不斷滲出,此刻早已虛脫,卻仍強撐著咬破舌尖,掀開簾子一角。見馬車已駛出城門,她這才鬆了口氣,重新靠回原處。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會心緊閉雙眸之時,夜空中突然傳來“咻咻”的箭矢破空之聲。
駕車的馬夫來不及反應,便被一箭射穿胸膛,當場斃命。車外護送的五六人瞬間警覺,為首的蒙麵人見狀,忙吹響了求救的口哨。
馬車內,聽到哨聲的會心猛地睜開眼,下意識地就要去抓陳稚魚。
然而,她低估了人自救的能力,早在外頭異響頻出時,她的手腕就被木婉秋死死按住,短刀也瞬間被奪了過去。
她目露凶光,還來不及反應,肩上的箭矢被人狠狠往裡一捅,劇痛讓她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陳稚魚死死攥著那支箭,而奪過刀的木婉秋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往昔會心對她的不恭敬、譏諷,令她恨得牙癢,拿過刀後,幾乎是從心的,毫不猶豫地一刀劃向會心的喉嚨。
“噗嗤——”
溫熱的鮮血噴濺在陳稚魚臉上,她慌忙閉上眼。
再次睜開時,眼前一片血色,她目光顫動,眼看著會心捂著噴血的脖子,雙眼圓睜,滿臉難以置信地倒了下去,身體抽搐不止。
陳稚魚怔怔地看著漸漸沒了氣息的會心,又緩緩轉過頭,看向緊握著刀、身體卻抖得如同篩糠的木婉秋。
木婉秋嘴裡喃喃自語:“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你該死……”
陳稚魚強壓下心中的驚悸,一把奪下木婉秋手中的刀,緊緊握住她冰冷的手,連聲呼喚:“木婉秋!木婉秋!”
這是木婉秋第一次殺人,鮮血染紅了她的臉和衣衫,她早已嚇得魂飛魄散,眼神空洞,如同失了魂一般。
見如何叫她都不起作用,陳稚魚知她是嚇狠了,蹙著眉頭揚起手,狠狠地往她臉上打去。
一瞬間就將木婉秋打清醒了,捂著臉茫然的看著打她的陳稚魚,還未問什麼,就對上會心死死瞪著的雙眼,嚇得她慘叫一聲,緊貼著車壁抖個不止。
見她清醒,陳稚魚才掀開車簾,車夫早已倒下去,馬兒被一拿著刀的男子牽著,那人一邊砍斷飛來的箭,一邊牽扯著韁繩,馬兒似乎有些受驚,狂踏著蹄子飛跑著。
陳稚魚扣著車壁,思索對策。
這樣下去不行!一旦馬發狂,她們都會有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