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平靜地說：
“你能這樣想最好。其實我帶走這些人，也是幫你除掉了一塊心病。”
“你應該明白，這些無戶籍的人沒地種，大多是大地主家的佃戶。”
“他們沒有自己的田，隻能租地主的田過日子，每年都要交很多租金。”
“要是風調雨順倒還好，可要是碰上老天發怒或是人禍，田裡收不到東西，他們就是最倒黴的那群人。”
“輕的話全家給人當奴才，重的話家都散了，人也沒了。”
“人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會乾什麼？肯定是要反抗。”
“你還記得三天前那五十多萬被抓的嗎？”
“這幾天，常升給我了一份名單。”
“這裡麵被抓的人，九成五以上都是租種彆人地的佃戶或者大戶家的下人，真正有自己的地的很少。”
“很多人主動跟著李自成跑，其實是因為實在活不下去了。”
“與其坐著等餓死，不如豁出去拚一把。”
“現在這一千多萬裡麵，我可以告訴你，九成以上也是這樣的情況。”
“光一個順天府就有這麼多人，你能想象整個天下有多少這樣的人嗎？”
“就算我全留下，這麼多的人，你怎麼應付？你能給他們地嗎？你能養活他們，讓他們不挨餓嗎？”
“還是說你想讓這些人繼續被那些官員和地主壓榨？”
“然後又會冒出第二個、第三個甚至第四個李自成？”
“我直接告訴你，要是土地問題不解決，這種人隻會越來越多。”
“你現在有能力解決嗎？你有兵嗎？你有錢糧嗎？你有膽量對付那些當官的和大地主嗎？”
“你都沒有，彆看你有七千萬兩銀子，在那些官紳眼裡，那不算什麼。”
“就算你真想解決，短時間內也做不到。”
“所以這些人就算留下，短期內對你也沒什麼用，反而可能惹出麻煩，不如讓我帶走他們。”
“至少我可以讓他們活得像個正常人！”
“少了這些人，你們那邊的土地兼並問題也能緩和不少。”
“也不會有那麼多人來跟你作對了。”
“你有的是時間慢慢處理這些問題。”
“我說不定幫了你解決了一個大難題呢。”
“當然，如果你覺得我在搶你的子民，那也隨你吧。”
“反正咱們之間不過是一場交易，各取所需罷了。”
“但要是你後悔，那是絕對不行的！”
朱由檢被朱雄英說得說不出話，隻好尷尬地說道：
“先生，您千萬彆誤會，我從來就沒覺得你在搶我的子民，更沒想過反悔。”
朱雄英微微一笑：
“真的嗎？你覺得我看不穿你的心思？”朱由檢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隻是看到這麼多百姓被抓走，覺得心疼。”
“不過，剛才先生說的話，讓我一下子明白了。你說得對，我現在確實幫不了這些人。讓他們留在這兒以後隻會惹麻煩，不如讓先生把他們帶走。”朱由檢認真地說，“這是我發自內心的話。”
朱雄英平靜地說：“真心與否不重要，我隻希望咱們倆在這次交易上能有個好關係。即便這次交易結束，未來也可能會有合作的機會，你覺得呢？”
朱由檢連連點頭。
就在這時，王承恩氣喘籲籲地跑進來，還沒站穩就說：“陛下，出大事啦！”
朱由檢一愣：“大事？什麼大事？”
王承恩走到朱由檢身邊，偷偷瞄了一眼朱雄英，然後舉起一份奏折說：“陛下，昨天常將軍帶三萬兵到了山海關，跟吳三桂的人打起來了。”
“雙方打得可凶，常將軍的軍隊硬是攻破了山海關。吳三桂拚死抵抗，最後還是戰死了，關裡的三十萬遼東兵全被俘虜了。”
朱由檢聽得目瞪口呆：“什麼？吳三桂死了？”
這個消息太突然了，朱由檢一時反應不過來。
他下意識地看向朱雄英。
朱雄英聳聳肩，一臉無辜：“彆看我，我剛來這兒，具體情況也不清楚。”
“不過嘛，吳三桂一死，對你來說是個好事。我之前不是讓你收回兵權嗎？雖然出了點岔子，但這是個很好的機會。”
“吳三桂死了，三十萬遼東兵沒了頭領，你可以趁機把兵權收回來，多省事。”
朱由檢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這樣沒錯，但吳三桂怎麼說也是平西伯，你的人能不能好好商量一下？非要這麼強硬直接殺了他？”
“我要怎麼跟天下人交代？難道說我請外援，把自己守邊的大將給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