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首場雨淅淅瀝瀝,雨滴敲打著營帳的牛皮帷幕,發出沉悶聲響。趙括坐在案幾前,手中緊握著一柄青銅裁刀,燭光搖曳,映照著他冷峻的麵龐。他輕輕挑開蠟封,隨著“啪”的一聲脆響,一股淡雅的鬆煙墨香瞬間彌漫開來。這香氣,似是從歲月深處悠悠飄來,帶著幾分熟悉,瞬間勾起趙括對趙武靈王時期那段光輝歲月的回憶——那時趙國軍威鼎盛,胡服騎射令諸國側目,而這鬆煙墨香,便是那個時代特有的製墨配方。
展開信箋,上麵字跡工整,筆鋒剛勁有力,猶如刀刻一般。然而,信中的內容卻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趙括的心間:“武安君帳下左庶長,與秦軍暗通款曲久矣。”短短數字,卻似暗藏洶湧波濤,令人膽寒。趙括的目光緩緩移至落款處,一個醒目的山形紋映入眼簾,那正是當年胡服騎射精銳的專屬徽記,曾經代表著趙國軍隊的無上榮耀,如今卻出現在這封充滿陰謀意味的密信之上。
“把負責巡夜的什長叫來。”趙括聲音低沉,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他將密信小心翼翼地平鋪在沙盤上,拿起鎮紙,穩穩地壓住邊角。目光掃過信箋邊緣微微卷起的毛邊,憑借多年的經驗,他敏銳地察覺到這是刻意模仿古舊竹簡的痕跡,心中不禁湧起一絲疑慮。當值什長接到傳喚,腳步匆忙,一路小跑趕來。營帳內,他正撞見主將趙括手持朱砂筆,在地圖上精準地標記出三個紅點,那正是信中所提及的通敵交接地點。
“子時三刻,誰在轅門當值?”趙括頭也不抬,專注地盯著地圖,指尖的朱砂在昏黃燭光下泛著詭異的暗紅色,仿佛是鮮血凝固後的顏色。什長抬手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因緊張而聲音發顫地回道:“回稟武安君,是左庶長麾下的伍長帶隊。”話音剛落,帳外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兵器墜地的聲響,在這寂靜雨夜中格外突兀。趙括與什長對視一眼,眼神中瞬間閃過警惕,兩人幾乎同時抽出佩劍,迅速衝出門去。
校場之上,雨水肆意流淌,地麵泥濘不堪。一名士卒蜷縮在地,渾身顫抖,懷裡不慎掉出半塊秦式玉玨,在雨水衝刷下,玉玨的光澤顯得格外冰冷。蘇三娘手持青銅弩機,身姿矯健,從暗處快步走出,弩弦還在微微震顫,顯然剛射出過弩箭。“此人想往秦軍營地方向跑。”她柳眉微蹙,語氣中帶著一絲疑惑,抬腳踢開士卒手邊的竹筒,隻聽“嘩啦”一聲,幾枚墨家機關零件滾落出來。蘇三娘蹲下身子,撿起零件仔細端詳,眉頭皺得更緊了:“有趣的是,這些零件上刻著鹹陽工坊的編號。”
趙括神色凝重,緩緩蹲下身,用力掰開士卒緊攥的拳頭。掌心裡,半張殘頁赫然映入眼簾,上麵用古樸的篆書寫著“戌時二刻,西岸渡口”。趙括將殘頁與密信對照,發現兩者筆跡竟如出一轍,心中的疑慮愈發濃重。“把墨離叫來。”他站起身,鎧甲上的銅片相互碰撞,發出清脆聲響。“告訴墨家匠師,就說有件老物件,需要他掌掌眼。”趙括深知,此事絕不簡單,背後或許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而墨家精於機關術與鑒寶,墨離定能助他一臂之力。
墨離趕來時,手中還緊握著未完成的改良連弩圖紙,顯然正在忙碌。他走到案幾前,借著昏黃的油燈,仔細端詳起密信。片刻後,他突然伸出指甲,輕輕刮下信箋一角的墨跡,放在鼻尖嗅了嗅,又用指尖撚了撚,神色變得嚴肅起來:“武安君,這鬆煙墨裡摻了朱砂,是近三個月才有的新配方。”說罷,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特製的放大鏡,對準山形紋,仔細觀察起來,“而且這紋路刻得太規整了,真正的武靈王時期徽記,邊緣會有鑄造時留下的毛刺。”
“也就是說,有人偽造了趙武靈王時期的密信。”趙括摩挲著父親留下的青銅劍,劍穗上的銅鈴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發出清脆聲響,仿佛在訴說著往昔的崢嶸歲月。他的思緒瞬間飄回到三日前,秦軍對西岸渡口發動的那場試探性攻擊,當時負責防禦的,正是信中所指的左庶長。聯想到這一係列詭異之事,趙括心中已有了初步判斷。“蘇三娘,你帶十名死士,扮成秦軍細作,去會會這個‘通敵者’。”他手指在地圖上圈出一處廢棄的烽燧,目光堅定,“記住,隻看不說,一旦發現異常,立刻回報。”
子夜時分,雨勢愈發猛烈,豆大的雨點砸在地麵,濺起層層水花。廢棄烽燧的火光在雨幕中若隱若現,仿佛是黑暗中的鬼火,透著一絲詭異。蘇三娘等人身著秦軍服飾,身形矯健,悄無聲息地趴在草叢裡,雨水浸濕了他們的衣衫,寒意陣陣襲來,但眾人的目光卻始終緊緊盯著燧台。不多時,一名身披蓑衣的身影,在風雨中艱難地朝著燧台走來。那人腳步匆匆,四下張望,神色慌張,待走進燧台,便迅速放下竹筒。就在這一瞬間,埋伏在暗處的死士們如獵豹般突然發難,迅速將那人團團圍住。然而,當火把照亮那人麵容時,眾人皆是一愣——竟是左庶長的親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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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誰派你來的?”蘇三娘秀目圓睜,手中匕首抵在親衛喉間,寒光閃爍。親衛卻突然冷笑一聲,那笑聲在風雨聲中顯得格外陰森。他不慌不忙,從懷中掏出另一封密信,高聲念道:“趙括小兒,這出戲可還精彩?”信箋上的字跡與之前如出一轍,末尾卻多了一行小字:“明日卯時,當有大禮相送。”蘇三娘心中一驚,她深知此事愈發複雜,不敢耽擱,立刻派人將消息送回趙括營帳。
此時的趙括,正在營帳外調試新改良的投石機。巨大的投石機在雨中矗立,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他接過密信,眉頭緊鎖,目光掃過信箋時,突然注意到信箋背麵的水漬形狀,與三日前秦軍送來的戰書如出一轍。他心中一動,立刻意識到這絕非巧合。“傳令下去,所有營寨加強戒備,重點巡查糧草輜重。”趙括神色凝重,聲音冷峻。他將兩封信箋疊放在一起,對著月光細細查看,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許久,他終於發現山形紋的破綻——其中一個角的弧度,比真品多出半分,正是這細微的差彆,暴露了密信的偽造本質。
次日清晨,天色微明,秦軍營地果然有了異動。王齕身披重甲,手持青銅戈,親自率領精銳士卒,朝著趙軍糧草囤積處發起猛攻。秦軍士氣高昂,呐喊聲震天,如洶湧潮水般衝向趙軍防線。然而,當他們突破第一道防線時,眼前的景象卻令他們大驚失色。隻見漫天的蒺藜如雨點般落下,尖銳的刺瞬間紮進士卒的腳掌,疼得他們慘叫連連。緊接著,粗壯的滾木從高處滾落,帶著巨大的衝擊力,砸向秦軍,一時間,秦軍陣中亂作一團。趙括站在了望塔上,俯瞰著戰場局勢,神色鎮定自若。他轉頭對墨離說:“啟動第三套預案。”
墨離聞言,迅速揮動令旗。早已埋伏好的墨家機關車緩緩駛出,這些機關車造型奇特,車身由厚重的鐵板打造,車輪滾滾,發出沉悶聲響。車上裝載著最新改良的連發弩,弩機在晨光中閃爍著冰冷的金屬光澤。機關車剛一就位,弩手們迅速操作,隻聽“嘎吱嘎吱”幾聲,弩弦緊繃,隨後“嗖”的一聲,十二支箭矢如閃電般射出,瞬間沒入秦軍陣中。秦軍頓時陣腳大亂,士卒們四處逃竄,躲避著如暴雨般的箭矢。王齕見狀,心中大驚,這才驚覺中計,正要下令撤退,卻見趙軍陣中衝出一隊騎兵,為首之人手持青銅戈,身姿矯健,正是左庶長。
“將軍!這些箭矢上有毒!”副將的呼喊聲被箭雨淹沒,但王齕還是隱約聽到了。他轉頭望去,隻見受傷的士卒們倒在地上,痛苦地掙紮著,七竅流血,死狀淒慘。王齕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他突然想起範雎的密信,信中提到趙括善用“虛實之道”,此刻想來,字字誅心。這場戰鬥,秦軍本以為勝券在握,卻沒想到落入了趙括精心布置的陷阱,損失慘重。
戰鬥結束後,戰場上一片狼藉,屍體橫七豎八地躺在泥濘之中,鮮血將雨水染得通紅。趙括在營帳中審訊被俘的秦軍細作。細作被帶進來時,神色慌張,眼神閃爍,但仍強裝鎮定。趙括目光如炬,緊緊盯著他:“說,誰指使你偽造密信的?”細作咬緊牙關,抵死不承認。這時,墨離走上前,拿出特製的放大鏡,對準信箋纖維。在放大鏡下,信箋纖維裡藏著的鹹陽特有的陶土顆粒清晰可見。細作看到這一幕,瞳孔驟縮,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告訴範雎,”趙括將偽造的密信丟在細作麵前,聲音冰冷,“這種小把戲,還是留著哄小孩吧。”
深夜,雨終於停了,天空中掛著一輪皎潔的明月,月光灑在丹水河畔,河水泛著銀光,仿佛一條流動的銀河。趙括獨自站在河畔,望著河水出神。他想起密信上的山形紋,那本是趙國榮耀的象征,如今卻被敵人用來製造陰謀,心中不禁一陣刺痛。遠處,更夫打更的聲音悠悠傳來,在寂靜夜空中回蕩。趙括握緊腰間的青銅劍,劍刃上的血痕還未完全乾涸,在月光下閃爍著暗紅色的光。這場戰爭,遠比他想象的更加複雜,每一步都暗藏殺機,而他,作為趙國的主將,必須時刻保持清醒,識破敵人的每一個陰謀,守護趙國的疆土與萬千將士的性命。
在秦軍營地,範雎收到細作失敗的消息時,正在營帳內研磨新製的墨錠。他手中的墨錠色澤鮮豔,散發著濃鬱的香氣。聽到消息,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不甘與對趙括的讚賞:“趙括果然名不虛傳。”他將墨錠放入硯台,緩緩注入清水,拿起墨杵,輕輕研磨起來。墨汁在硯台中暈開,宛如一片暗紅的血雲,預示著更大的陰謀正在他心中悄然醞釀。
趙括轉身,望向對岸秦軍營地的燈火,燈火閃爍,如同敵人狡黠的眼睛。他心中明白,這封密信不過是敵人的一次試探,接下來,還會有更嚴峻的挑戰等著他。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到營帳,展開地圖,在燭光下仔細研究起來,開始謀劃新的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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