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括猛地一扯,那件被血水浸透、死死黏在身上的披風“嘶啦”一聲被拽下。他雙手不住顫抖,卻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然,迅速將冒煙、搖搖欲墜的帥旗裹緊。青銅護甲縫隙間,殷紅血珠汩汩滲出,順著虎紋浮雕蜿蜒,很快彙聚成一道道細流。此刻,潰敗的士兵如決堤洪水,呼喊著、推搡著洶湧奔來,場麵混亂不堪。趙括目光驟冷,反手將斷劍狠狠插在麵前土堆上,鐵鑄劍柄沒入凍土足有三寸。他扯著沙啞得近乎破碎的嗓子,聲嘶力竭地吼道:“後退者,從這劍上踏過去!”這聲怒吼仿若平地炸響的驚雷,驚得枝頭寒鴉“撲棱棱”振翅,慌亂地消失在昏暗天際。幾個腳步踉蹌、身形虛浮的士卒,聽到吼聲,像被施了定身咒,硬生生刹住腳步。他們抬眼望向主將,隻見趙括滿臉血汙,麵容因憤怒與傷痛而扭曲,在黯淡光線中,恰似一尊從地獄爬出的魔神。士卒們喉嚨乾澀,喉結不由自主地滾動,滿心的恐懼與敬畏交織翻湧。
蘇三娘舞動彎刀,身姿似暗夜鬼魅,在敵陣中往來穿梭。刀光閃爍間,第七個追兵已倒在她腳下,溫熱鮮血濺上她的臉與身軀。清冷月光下,彎刀泛著令人膽寒的暗紅色,仿若剛從血池撈出。就在她奮力劈斷秦軍軍旗的瞬間,眼角餘光瞥見不遠處,趙括單膝跪地,動作遲緩卻透著狠勁,正用匕首剜出右臂上深深嵌入的箭簇。每一下動作,都帶出一片血肉,場麵觸目驚心。趙括強忍著劇痛,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他猛地抓起半塊盾牌,重重砸向地麵,那沉悶聲響仿若砸在每個人心頭,同時高聲下令:“傳令墨離!帶工匠用桐油澆透西側鬆林,秦軍若追,就讓他們有來無回,葬身火海!”蘇三娘剛要開口回應,卻見趙括突然揚手甩出三顆銅鈴。銅鈴在空中劃過幾道弧線,清脆鈴聲瞬間穿透彌漫硝煙,傳至遠處。原本狂奔的秦軍騎兵的戰馬,聽到這突如其來、尖銳刺耳的鈴聲,嚇得前蹄高高揚起,人立而起,馬背上的騎兵們頓時陣腳大亂,紛紛驚呼出聲,有的甚至被甩落馬背。
白起拄著戰斧,站在高處,目光如炬,靜靜地俯瞰趙軍那已然殘破不堪的殘陣。隻見趙軍士卒們在混亂中,依舊有條不紊地收縮防線,動作熟練且配合默契。白起微微眯起雙眼,指節不自覺地在玄鐵斧柄上輕輕敲擊,敲出一陣莫名的節奏,仿佛在思索著下一步的致命殺招。軍丞小心翼翼地展開那張被戰火熏烤得焦黑的輿圖,上麵的標記雖有些模糊,但大致的山川地勢、兵力部署仍清晰可辨。軍丞語氣謹慎地說道:“趙括將主力撤往鷹嘴崖,那裡有三道天險,地勢極為險要……”話還未說完,白起臉色驟變,猛地將手中酒囊朝著畫滿標記的岩壁砸去。酒囊破裂,酒水四濺,混著岩壁上的泥漿緩緩淌下。白起冷哼一聲,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違抗的威嚴:“傳令王齕,不惜一切代價搶占東側製高點。告訴弩手,把箭矢淬上巴豆汁,我要讓趙軍那些傷員痛不欲生,拖垮他們整個營地!”
鷹嘴崖下,趙括咬著牙,用粗糙繃帶一圈又一圈地纏住仍在滲血的右臂,動作麻利卻難掩疲憊。隨後,他順手抓起半塊燒焦的竹簡,緊緊握住,仿若那是他此刻最為得力的指揮棒。就在這時,遠處傳來秦軍投石機發動的轟鳴聲,那聲音沉悶而有力,仿若天邊滾滾而來的雷聲,震得大地都微微顫抖。趙括聽到這聲響,眼神瞬間銳利起來,他突然伸手扯開衣領,露出胸膛上三道觸目驚心的陳年傷疤,那傷疤扭曲蜿蜒,仿佛一條條猙獰的蜈蚣趴在他的胸口。趙括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嘶吼道:“諸位!當年我隨父抗秦,就在這丹水河畔,險些丟了半條命!”他的吼聲混著呼嘯而過的山風,好似一把把利刃,直直地刺進每一個士卒的心底,震得士卒們手中緊握的戈矛都微微發顫。趙括頓了頓,目光掃過周圍一張張滿是疲憊與恐懼的麵龐,接著吼道:“今日,後退是死,戰死亦是死——但要死,也絕不能死在秦人那肮臟的刀下,老子絕不甘心!”士卒們聽著主將的這番話,原本黯淡的眼神中漸漸燃起一絲火焰,那是不甘與憤怒交織的火焰,在這絕境中,悄然蔓延,越來越旺。
第一波秦軍如洶湧潮水般瘋狂衝到崖下,他們臉上帶著猙獰殺意,高舉兵器,妄圖一舉攻克這最後的防線。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一場恐怖的“火雨”。墨家特製的熔爐從崖壁緩緩傾斜探出,爐口大開,滾燙的鐵水如一條條張牙舞爪的赤蛇,順著預先挖好的壕溝,以極快的速度洶湧流淌而下。隻一瞬間,二十餘名衝在最前麵的先鋒兵便被鐵水吞沒,他們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便被高溫瞬間融化,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和濃烈的血腥味。趙括踩著滾燙得幾乎能將鞋底融化的石壁,艱難地移動著腳步,青銅護甲不斷被飛濺的火星燙出一個個焦痕。他一邊觀察著戰局,一邊大聲呼喊:“省著點金汁!等他們架雲梯再用!”話音剛落,他突然瞥見一旁一名新兵被眼前慘烈的場景嚇得呆立當場,眼神空洞,手中的兵器都險些掉落。趙括幾步上前,一把抓住這名新兵,將沾滿血汙的銅鈴塞進對方手裡,同時厲聲說道:“聽著,隻要鈴響,就往山下滾石頭!”新兵渾身一震,如夢初醒,用力地點了點頭,緊緊握住銅鈴,眼神中多了一絲堅定,仿佛瞬間找到了自己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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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折損慘重的先鋒營,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波動,仿若一尊冰冷的雕像。他緩緩拿起一支竹簡,放在火上炙烤,目光始終緊緊盯著竹簡。過了一會兒,竹簡上漸漸顯現出一行暗紋,上麵寫著“趙軍糧草將儘”。白起看到這行字,突然仰頭大笑出聲,笑聲爽朗卻又透著一絲寒意,震得案上攤開的兵書嘩嘩作響。笑罷,白起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沉聲道:“馬服子倒是會演苦肉計。傳令下去,讓細作散布消息——就說秦軍準備水淹鷹嘴崖!”軍丞站在一旁,聽到這話,微微皺了皺眉,欲言又止。但他看著老將軍那堅定的眼神,最終還是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此時,白起已抽出腰間的佩劍,在麵前的沙盤上輕輕劃出三道弧線,那弧線如同三條隱藏在黑暗中的毒蛇,蓄勢待發,白起嘴角微微上揚,輕聲說道:“真正的殺招,在這兒。”
崖頂的趙軍正嚴陣以待,突然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響從山下傳來。眾人紛紛警惕地望去,隻見數十名秦軍士兵推著一些古怪的木車緩緩出現。那些木車車輪裹著濕牛皮,車轅上綁著巨大的皮囊,看起來十分怪異。趙括盯著這些裝置,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他失聲喊道:“是墨家失傳的‘吹沙機’!快,用強弩射斷皮管!”然而,他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秦軍那邊已迅速點燃硫磺。刺鼻的濃煙瞬間彌漫開來,借著強勁的山風,如洶湧的潮水般朝著崖頂的趙軍湧去。崖上的士卒們毫無防備,被這突如其來的濃煙熏得涕淚橫流,眼睛刺痛得幾乎無法睜開,手中原本準備射出的箭矢紛紛射偏,散落在各處。蘇三娘見狀,急忙扯下衣襟,捂住口鼻,但那刺鼻的氣味還是不斷鑽進鼻腔。就在眾人慌亂之際,卻見趙括突然如同一頭發狂的野獸,躍出戰壕,衝向一旁早已準備好的糞水桶。他雙手用力,抓起一桶糞水,猛地朝著風口潑去。刹那間,腐臭的氣味瞬間彌漫開來,與刺鼻的濃煙相互交織,竟奇跡般地將濃煙衝散。秦軍的弩手們原本正準備趁著濃煙發動攻擊,卻被這突如其來的腐臭氣味熏得連連後退,臉上滿是驚愕與厭惡的神情,有的甚至忍不住乾嘔起來。
當秦軍發動第五次衝鋒時,趙括身上的鎧甲早已插滿了箭矢,遠遠望去,宛如一隻渾身是刺的刺蝟。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艱難地移動到右翼陣地,望著漸漸不支、即將崩潰的右翼防線,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突然伸手摘下頭盔,露出被鮮血浸透、黏在頭皮上的束發帶,大聲嘶吼道:“預備隊,隨我來!”話音剛落,三百名死士迅速從後方集結而來,他們眼神堅定,手持淬毒短刃,緊緊跟在主將身後,朝著敵陣衝去。這些死士訓練有素,衝入敵陣後,專門尋找秦軍戰馬的腳筋下手,一時間,秦軍陣中戰馬嘶鳴,亂作一團。混戰中,趙括瞅準時機,手中的長劍如一道寒光,刺入一名秦軍裨將的胸膛。然而,就在他準備抽劍再戰之時,突然感覺後背一陣發涼,一股寒意瞬間傳遍全身。原來,白起早有防備,安排了死士混在衝鋒隊伍裡,此時正趁著趙括攻擊裨將的間隙,舉刀偷襲。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寒光閃過,蘇三娘的彎刀如閃電般破空而來,精準地削斷了背後偷襲者的手腕。偷襲者慘叫一聲,手中的刀掉落地上,捂著斷臂倒在一旁,疼得滿地打滾。
白起站在高處,靜靜地看著戰局陷入膠著狀態,雙方士兵在戰場上廝殺得難解難分,鮮血染紅了大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煩躁,手中把玩著最後一支狼毫筆,突然用力將其折成兩段。他死死地盯著趙軍帥旗移動的軌跡,仿佛要從那旗幟的飄動中看穿趙括的下一步行動。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湊到軍丞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軍丞聽完,微微點頭,然後迅速轉身離去。片刻後,秦軍陣中響起一陣奇特的號角聲,那號角聲悠長而尖銳,在戰場上回蕩。原本混亂無序的秦軍攻擊,聽到這號角聲後,突然變得井然有序起來。趙括正在戰場上指揮作戰,聽到這號角聲,心中一驚,他抹了把臉上混合著血水與汗水的汙痕,定睛望去,隻見秦軍開始用盾牌緊密地組成“魚鱗陣”,那陣型如同一個堅硬無比的鐵疙瘩,緩緩朝著趙軍陣地推進。所過之處,趙軍射出的箭石紛紛被盾牌擋住,難以對秦軍造成傷害,仿佛秦軍化作了一隻刀槍不入的巨獸。
“取我的‘震天鼓’!”趙括心急如焚,聲嘶力竭地嘶吼道,那吼聲震得鼓架都微微發顫。不一會兒,牛皮大鼓被抬了上來,趙括親自走到鼓前,雙手握住鼓槌,用儘全身力氣擂鼓。每一擊,都讓他胸前的傷口崩裂,殷紅的鮮血濺灑在鼓麵上,那鮮紅的血跡與牛皮鼓的顏色相互映襯,顯得格外觸目驚心。趙括一邊擂鼓,一邊大聲呼喊:“記住!我們腳下是趙國的土地!”在這激昂的鼓聲與喊聲中,那些原本搖搖欲墜、即將被秦軍攻破的拒馬樁,突然被趙軍士卒們齊心協力地抬了起來。士卒們嘶吼著,將拒馬樁奮力推下懸崖。拒馬樁滾落時,與岩石碰撞,發出巨大的聲響,嚇得秦軍的戰馬紛紛倒退,原本整齊的“魚鱗陣”也出現了一絲混亂,秦軍的推進勢頭為之一滯。
夜幕如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緩緩降臨,籠罩著整個丹水河畔。戰場上的廝殺聲仍未停歇,火光在黑暗中閃爍,映照著士兵們滿是血汙與疲憊的麵龐。趙括的帥旗在硝煙中頑強地挺立著,儘管旗杆已被流矢射得千瘡百孔,卻依舊未曾倒下。趙括拖著那柄斷劍,一步一步地巡視著陣地,看著士卒們用戰友的屍體加固工事,心中滿是悲痛與無奈。當蘇三娘遞來一個水囊時,趙括卻沒有將水往嘴裡送,而是將水緩緩澆在自己的傷口上,試圖緩解那鑽心的疼痛。隨後,他對蘇三娘說道:“把僅剩的粟米煮成稀粥,重傷員先喝。”遠處,白起望著依舊堅挺、難以攻破的趙軍防線,眼中閃過一絲惱怒,又有一絲讚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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