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單膝跪於屍山血海,腐臭之氣如惡鬼纏身,肆意鑽進他的口鼻。身旁儘是秦軍士卒的遺體,斷臂殘肢犬牙交錯,乾涸的血汙在地麵結成黑紅色硬塊,宛如猙獰的獸皮。他伸出滿是血汙、骨節嶙峋的手,抓住一名尚有微弱氣息的傷兵。傷兵嘴唇顫抖,艱難地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試圖哀求些什麼,卻因失血過多,最終隻能化作幾聲微弱的“嗬嗬”。白起麵沉如水,目光冷若寒霜,手指猛然發力,“哢嚓”一聲,掰斷了傷兵戴著刻有軍功青銅指套的手指。傷兵瞳孔瞬間放大,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隨後便沒了氣息。白起將染血的青銅指套收入囊中,此時,遠處傳來的一聲哀嚎陡然中斷。他心中一凜,知道定是軍醫為節省營中所剩無幾、珍貴如金的金瘡藥,對重傷員痛下殺手——畢竟,在這生死相搏的殘酷戰場上,金瘡藥得留給那些還有戰鬥力、能握緊刀槍繼續廝殺的人。白起緊緊攥著手中沾著傷員鮮血的虎符,用力之大,使得掌心被虎符的邊角硌出深深凹痕。他抬眼望去,隻見士卒們正用死去戰友的屍骨,匆忙填補著防線上那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缺口。屍骨與土石碰撞,發出沉悶聲響,白起看著這一幕,指甲不自覺地深深掐進掌紋,手背青筋暴起,心中滿是憤懣與無奈。
在趙軍營地的營帳內,趙括坐在案幾前,眉頭緊鎖,全神貫注地用匕首挑著嵌在環首刀缺口處的秦軍碎甲。這把環首刀,是父親留給他的珍貴遺物,曆經無數次拚殺,如今已傷痕累累。刀刃上的缺口參差不齊,秦軍碎甲牢牢卡在其中。趙括用力一挑,火星四濺,其中一粒火星濺落在他手背上新結的傷口上,傷口瞬間泛起一陣劇痛,他卻隻是微微皺眉,並未有過多反應。這時,軍醫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藥湯走進來,藥湯散發著刺鼻的苦澀氣味。趙括接過藥湯,並未如軍醫所期望的那樣喝下療傷,而是將藥湯直接倒在刀刃上,用來清洗刀身的血汙。藥湯順著刀刃流淌,與血水混合,滴落在地。“去,立刻告訴墨離,讓他在涇水渡口的蘆葦蕩裡,再精心埋伏三百伏弩。”趙括一邊說著,一邊拿起一塊沾血的布條,熟練地纏在刀柄上,加固刀柄的握持感。“白起那老奸巨猾的家夥,連傷兵的口糧都要克扣,可見他現在糧草匱乏到了何種地步。為了保住他最後的糧草通道,必定會孤注一擲,拚儘全力。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給他致命一擊。”他目光堅定,語氣中透著對敵人的洞悉與對局勢的掌控。
秦軍營地中,白起守在一口破舊鐵鍋旁,鍋中煮著馬骨湯,骨湯翻滾,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膻味。這是秦軍如今為數不多的食物來源,馬骨都是從戰死的戰馬身上收集而來,煮出來的湯稀薄得能照見人影。就在這時,一名渾身插滿箭矢的秦軍斥候,踉蹌著衝進營地。他身體搖搖欲墜,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串殷紅的血腳印。最終,他體力不支,一頭栽倒在地。白起見狀,立刻快步上前,蹲下身,隻見斥候的喉管被利刃割開一道大口子,鮮血仍在汩汩湧出,染紅了他身下的土地。但斥候的右手卻死死攥著半塊染血的布帛,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後的守護。白起輕輕掰開斥候的手指,拿起布帛,湊近篝火查看。布帛上用朱砂繪製著涇水流域的地形,線條歪歪扭扭,顯然是斥候在重傷之下匆忙畫就。而秦軍的糧草運輸路線,被用朱砂重重地圈了起來。看到這一幕,白起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如墨,他猛地站起身,一腳踹翻了煮著馬骨湯的藥鍋。滾燙的湯汁四濺,澆在一旁一名士卒的腿上,那士卒疼得身體一顫,卻因懼怕白起的威嚴,連哼都不敢哼一聲,隻是緊咬著牙關,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王齕!”白起大聲呼喊,聲音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王齕迅速跑來,單膝跪地,等待軍令。“你即刻挑選五千精銳步卒,護送糧草。這關乎我軍生死存亡,絕不容有失!”白起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沾滿骨髓的馬骨,重重地砸在麵前的輿圖上,輿圖上的山川河流被馬骨的油脂弄臟。“每一輛糧草車,都給我配上三具戰死士卒的屍體。一旦遭遇趙軍襲擊,就把桐油潑在屍體上點燃,以屍體為屏障,阻擋趙軍進攻。”他眼神凶狠,繼續吩咐道,“另外,挑選二十個死士,讓他們扮成流民模樣,混入趙軍必經之路附近。找準時機,把瀉藥混進他們的水井裡,讓趙軍士卒腹瀉不止,戰鬥力大減。”軍丞站在一旁,雙手捧著竹簡,快速記錄著白起的命令。當寫到“死士”二字時,軍丞的筆尖微微顫抖,在竹簡上頓了一下。白起察覺到軍丞的遲疑,目光如刀般射向他,軍丞嚇得渾身一顫,趕忙加快書寫速度,生怕耽誤了片刻。
趙軍營帳內,趙括神色凝重地聽著密報。蘇三娘單膝跪地,肩甲處的傷口還在不斷滲血,殷紅的血順著她的手臂,滴落在地。“將軍,此次秦軍的糧草隊實在古怪。”蘇三娘聲音有些沙啞,強忍著傷口的疼痛說道,“每一輛糧草車都被壓得極低,車輪深陷進土裡,仿佛承載著極重的重量。依末將看,其中必有蹊蹺。”趙括聽後,先是微微皺眉,沉思片刻,隨後突然仰頭大笑起來。他的笑聲爽朗而帶著幾分自信,驚得營帳梁上棲息的烏鴉“呱呱”叫著飛離。“白起這老狐狸,定是拿死人充數,妄圖用此計引我們上鉤。他知曉我們急於截斷他的糧草,便想出這般陰招。”趙括一邊說著,一邊抽出腰間那把斷劍。斷劍在燭光下閃爍著寒光,他將斷劍放在沙盤上,沿著涇水的彎道劃出一道弧線。“三娘,你率領胡騎從側翼包抄秦軍糧草隊。切記,我們的目標是燒毀秦軍糧草,而非破壞車轅。隻要毀了糧草,秦軍便不戰自亂。”他目光堅定地看著蘇三娘,眼神中充滿信任與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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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黃土塬,一片死寂,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突然,喊殺聲、馬蹄聲打破了這份寂靜,趙軍與秦軍的廝殺正式爆發。蘇三娘一馬當先,揮舞著手中的彎刀,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衝入秦軍陣營。她眼神淩厲,鎖定一名秦軍斥候,彎刀高高舉起,帶著千鈞之力劈下。“噗”的一聲,彎刀劈開了秦軍斥候的天靈蓋,腦漿瞬間迸裂,濺灑在蘇三娘臉上以及她新紋的狼頭刺青上。那狼頭刺青在血汙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猙獰恐怖。蘇三娘卻渾然不顧,她甩了甩臉上的血汙,抬眼望向遠處塵土飛揚的秦軍糧草車隊。就在這時,她猛地勒住韁繩,戰馬前蹄揚起,發出一聲嘶鳴。隻見路邊的枯樹上,竟掛著十幾具屍體,屍體隨著夜風輕輕搖晃,姿態詭異至極,在朦朧的月色下,仿佛一群冤魂在遊蕩。蘇三娘心中一驚,大喊道:“後撤!有埋伏!”然而,她的話音未落,秦軍早已埋伏好的弩箭便如雨點般破空而來。“嗖”的一聲,一名胡騎躲避不及,被弩箭射穿咽喉,鮮血如噴泉般湧出,濺灑在蘇三娘身上。
王齕藏身於糧草車後,透過縫隙,看著趙軍騎兵因眼前詭異的場景陷入混亂,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冷笑。他心想,這一切都在白起將軍的預料之中。隨即,他迅速舉起手中的青銅令旗,用力揮舞。秦軍的長矛手們訓練有素,立刻行動起來,迅速結成龜甲陣。盾牌緊密相連,長矛如林般伸出,形成一道堅固的防線。然而,王齕的笑容並未持續太久。當趙軍第二輪箭矢射來時,他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隻見趙軍射出的箭矢尾端,都綁著浸滿油的麻布。箭矢射中路邊掛著的屍體,火星點燃了麻布,進而引燃了屍體上事先潑灑的桐油。火勢瞬間蔓延開來,借著風勢,迅速朝著秦軍糧草車撲去。“轟!轟!”一輛接一輛的糧草車在大火中爆炸,火光衝天,照亮了整個黃土塬,也照亮了秦軍士卒們驚恐萬分的麵容。
蘇三娘抓住秦軍防線出現混亂的時機,大聲呼喊:“胡騎們,隨我衝!”她揮舞著雙刀,再次率領胡騎朝著秦軍側翼發起猛烈衝擊。雙刀在她手中舞動得密不透風,寒光閃爍,所到之處,秦軍士卒紛紛倒下。她專挑秦軍的什長下手,因為她深知,斬殺什長能極大地擾亂秦軍的指揮體係。每當砍倒一名什長,她便迅速俯身,伸手扯下對方腰間懸掛的青銅令牌。這些令牌在她腰間相互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然而,在這激烈嘈雜的戰場上,令牌的碰撞聲瞬間被喊殺聲、兵器碰撞聲淹沒。隨著蘇三娘的勇猛衝擊,秦軍的防線開始出現動搖,士卒們的眼神中流露出恐懼與慌亂。王齕見狀,心急如焚,他揮舞著手中沉重的戰斧,大聲呼喊,試圖重新集結兵力,穩定防線。但此時,秦軍士卒們的士氣已被趙軍的猛烈攻擊擊潰,不少人開始轉身潰逃。
然而,白起終究是老謀深算,早有後手。就在趙軍以為即將大獲全勝之時,秦軍的伏兵突然從預先挖好的壕溝中一躍而出。他們手持特製的長戈,身形矯健,目標明確,專砍胡騎的馬腿。“噗噗”幾聲,蘇三娘的戰馬不幸被長戈砍中馬腿,戰馬嘶鳴著轟然倒地。蘇三娘反應迅速,在戰馬倒地的瞬間,她用力一滾,避開了秦軍刺來的長矛。緊接著,她順勢揮刀,削掉了一名秦軍的腳踝。那秦軍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戰場上頓時血肉橫飛,雙方陷入了慘烈無比的近身肉搏戰。喊殺聲、慘叫聲、兵器碰撞聲交織在一起,場麵混亂不堪。士兵們的臉上滿是血汙與汗水,眼神中透著瘋狂與決絕,為了各自的陣營,拚儘最後一絲力氣。
趙括站在高處,俯瞰著整個戰場。戰場上局勢瞬息萬變,煙塵滾滾,喊殺聲不絕於耳。他雙手緊握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心中暗自盤算著。此刻,秦軍的糧草車已有半數被燒毀,熊熊大火在戰場上肆虐。但仍有不少車輛,在秦軍士卒的拚死護衛下,朝著營地艱難前行。趙括深知,戰場形勢複雜多變,若此時貿然增兵追擊,極有可能中了白起精心設下的埋伏。一旦陷入秦軍的包圍圈,趙軍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想到這裡,趙括咬著牙,眼神中滿是不甘,最終還是下達了命令:“傳令下去,鳴金收兵!”隨著一陣清脆的銅鑼聲響起,趙軍士卒們雖心有不甘,但還是紛紛撤回。
白起站在一輛燒焦的糧草車前,地上散落著被燒焦的麵餅碎屑。他彎腰撿起半塊尚有一絲熱氣的燒焦麵餅,手指剛觸碰到麵餅,便被燙得通紅。但他仿若未覺,隻是怔怔地看著手中的麵餅。隨後,他將麵餅緩緩塞進嘴裡,艱難地咀嚼著咽下。那麵餅又乾又硬,還帶著一股焦糊味,咽下去時刮得喉嚨生疼。他抬起頭,看著那些疲憊不堪、滿臉血汙的士卒,聲音沙啞卻透著一股讓人膽寒的狠勁說道:“告訴他們,能活著回到秦國的,每人賞十斤小米。這是他們應得的獎賞!”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周圍的屍體,接著說道:“把陣亡的士卒都剁碎了,混在馬料裡。戰馬也得吃飽,才能繼續作戰。”士卒們聽了,心中一陣悲涼,但在這殘酷的戰場上,為了生存,為了勝利,他們隻能選擇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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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軍營地內,蘇三娘滿身是血,拖著疲憊的身軀,單膝跪在趙括麵前。她手中的彎刀已經卷刃,刀刃上布滿了缺口,身上多處受傷,鮮血染紅了她的戰袍。“末將無能,未能將秦軍糧草全部燒毀,讓半數糧草運了回去。”她低著頭,聲音中充滿了愧疚與自責。趙括卻神色溫和,伸手將她扶起。“三娘,你做得很好了。在如此艱難的情況下,你率領胡騎重創秦軍糧草隊,已經極大地打擊了秦軍的士氣與補給。”他望向遠處秦軍營地的方向,目光堅定,“白起那老賊,如今已開始用死人充糧,這足以說明他的糧草儲備已瀕臨枯竭,他快撐不住了。我們隻需繼續對其進行騷擾,不斷消耗他的力量,等待最佳時機,給予他致命一擊。”
秦軍士卒們拖著沉重、疲憊的身軀,陸續回到營地。他們原本以為能得到片刻的休息與安慰,然而迎接他們的,卻是更加繁重的勞役。他們要在這一夜之間,修複被趙軍燒毀的營寨,重新挖掘防禦用的壕溝。營地裡一片忙碌,士卒們有的搬著石塊,有的扛著木頭,有的揮動著鋤頭。白起在營地內來回踱步,看著士卒們忙碌的身影,眉頭緊鎖,心中不停地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他心裡清楚,趙軍絕不會善罷甘休,糧草的爭奪必定還會繼續。而秦軍如今已處於生死存亡的邊緣,稍有不慎,便會全軍覆沒。每一步決策,都關乎著秦軍的命運,他必須慎之又慎。
當月亮再次緩緩升起,灑下清冷的光輝,長平山穀陷入了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趙軍營地的篝火忽明忽暗,偶爾有火星濺起,隨即熄滅。秦軍營地則一片死寂,仿佛一座無聲的墳墓,隻有偶爾傳來的傷員痛苦呻吟聲,打破這令人壓抑的寂靜。雙方都在默默加固著自己的防線,士卒們拖著疲憊的身體,搬運著土石,修補著被戰爭破壞的工事,試圖在這片殘酷的土地上,重新建立起一道堅固的屏障。他們也在默默舔舐著戰爭帶來的創傷,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恐懼與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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