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裹挾著碎雪,仿若無數利刃,劈打在牛皮帳篷上。帳內,趙括蹙眉蹲於碩大沙盤前,全神貫注。青銅燈盞的火苗被穿堂風肆意撥弄,在燕國、魏國、齊國的地勢模型上,投射出詭異扭曲的暗影,似在預示著即將到來的複雜局勢。趙括執狼毫,蘸取朱砂,在中山國邊境謹慎勾勒三道虛線,墨跡未乾,便被冷冽北風凝為暗紅血痂,宛如大地皸裂的創口。他的案幾上,七封密信摞放整齊,最上頭那封燕國使者的信箋,隱隱散發著遼東鹽池特有的鹹澀氣息,隨寒風若有若無地飄散。
“大人,匈奴王庭的使者又在城外徘徊。”軍正猛地掀開帳簾,刺骨寒意瞬間灌了進來,他身上的積雪簌簌落下,星星點點灑在羊皮地圖上,恰似冬日裡突兀出現的斑駁印記。趙括聞言,目光如炬,死死盯著沙盤上代表秦軍的黑石,眼神中透著決然。刹那間,他伸手抓起一把代表胡騎的陶片,用力砸向河西走廊的位置,震得沙盤上的沙土微微揚起。“備馬,去會會那個戴鷹羽冠的家夥。”他語氣篤定,不容置疑。馬蹄踏碎冰碴,聲響尖銳,驚起一群棲息枝頭的寒鴉,它們撲騰著翅膀,發出淒厲叫聲,劃破寂靜夜空。趙括騎著駿馬,遠遠望見匈奴使者腰間懸掛的狼牙箭囊,心中陡然一凜——那箭囊的紋飾,竟與三日前魏使藏在袖中的箭簇如出一轍,這其中究竟暗藏何種陰謀?
臨時搭建的氈帳內,氣氛壓抑。匈奴使者坐在羊皮桌前,將一塊風乾鹿腿用力推過桌麵,開口道:“趙將軍若願共享冶鐵秘術,我王願以陰山牧場為盟。”他說話時,右手指節不自覺地輕輕敲擊案幾,發出有節奏的聲響。趙括心中一動,這節奏,竟與自己在市集聽聞的魏軍戰鼓韻律驚人地相似。趙括不動聲色,拿起匕首,緩緩削下一片鹿肉,刀刃與骨頭摩擦,發出刺耳聲響,在這寂靜的氈帳裡格外突兀。“聽說貴王與秦使在河套共飲馬奶酒?”趙括冷不丁發問,目光緊緊鎖住使者的眼睛。使者聽聞,瞳孔猛地收縮,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鹿腿上的油脂滴落在燃燒的火苗上,瞬間騰起一股嗆人的黑煙,彌漫在氈帳內,模糊了二人的視線。
分析齊國密信時,趙括儘顯敏銳洞察力。商賈獻上的夜光杯底部,除“願結百年之好”的刻字外,邊緣還殘留些許細微海藻碎屑。趙括細細端詳,發現這些碎屑呈現出渤海灣特有的形狀與色澤。他將酒杯輕輕浸入水盆,水麵泛起微瀾,那些浮起的碎屑在清冷月光下,閃爍著詭異磷光。趙括心中一沉,當即叫來親衛,語氣嚴肅道:“去查齊國商船近三個月的貨物清單,著重留意夾帶私鹽的記錄。”一番細致調查後,得知齊人用十車海鹽換得馬服邑二十張胡人馬鞍圖紙時,趙括不禁在竹簡上寫下“利可誘,難共危”六個字,下筆用力,筆尖深深戳入竹麵,留下一道道深刻凹痕,仿佛在傾訴對齊國複雜態度的無奈與警醒。
魏國的態度最為令人難以捉摸。那五名儒士留下的《法經》抄本裡,《雜律》部分被朱砂反複批注,批注筆跡與三年前魏軍奸細在城牆刻畫的符號完全一致。趙括心中起疑,將抄本對著月光仔細查看,竟發現字裡行間藏有用密蠟書寫的小字:“少梁增兵三萬,欲圖上黨”。他伸手輕撫地圖上少梁的位置,那裡與馬服邑之間,僅隔著太行八陘中最為險峻的滏口陘。此時,更夫老周匆匆趕來,帶來新線索——有魏人在酒肆高價收購馬服邑的水係分布圖。趙括陷入沉思,魏國這一係列舉動,究竟意欲何為?是單純的學術交流,還是暗藏軍事圖謀?
中山國的聯姻邀約背後,似乎也藏著更深的算計。趙括暗中派人查訪,得知老國王的幼子與秦公子嬴稷曾於鹹陽一同求學。當少年再次帶著玉器求見時,趙括目光銳利,指著案頭的玉玨,看似隨意地說:“這和田玉的沁色,倒是與鹹陽宮的藏品相仿。”少年聽後,喉結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神色略顯慌張。這時,他腰間的玉佩突然發出清脆碰撞聲,趙括心中一驚,那獨特的金錯紋,正是秦軍虎符所特有的。趙括不動聲色,端起茶盞輕抿一口,目光透過水麵,倒映出少年強裝鎮定的表情。他在心裡默默將中山國從可結盟名單中劃去,這個看似弱小的國家,竟也與秦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權衡聯盟利弊時,趙括充分展露智慧,獨創“三軸分析法”。他命人製作三塊可轉動的青銅板,分彆刻著“國力強弱”“利益契合度”“地緣威脅”。當燕國的鹽池與馬服邑的鐵器需求在沙盤上重合時,他的目光卻被易水渡口那始終橫亙的鐵鏈圖標所吸引。雖說雙方在利益上有互補之處,但這鐵鏈恰似一道難以跨越的天塹,阻礙著聯盟的達成。匈奴的牧場與趙軍的戰馬需求看似完美互補,可在“地緣威脅”軸上,卻呈現出危險的傾斜態勢,畢竟匈奴向來以遊牧為生,習性飄忽不定,難以全然信任。唯有齊國的商船圖標,在“利益契合度”上與馬服邑完美契合,然而在“國力強弱”軸上,始終壓著代表猜忌的暗影,齊國實力強盛,其真實意圖究竟是真心結盟,還是另有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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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議事廳,寂靜無聲。趙括將七國局勢圖緩緩鋪於地上,用不同顏色絲線仔細連接各方勢力。當代表秦魏的紅線逐漸延伸,即將觸及馬服邑時,他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猛地伸手扯斷絲線。絲線彈起時,掃落了案頭的匈奴狼皮。狼皮展開的瞬間,他發現內側用鮮血繪製著河西秦軍的布防圖——這是匈奴使者昨日有意留下的“破綻”。趙括望著地圖上蜿蜒流淌的黃河,思緒萬千,突然憶起藺相如所言的“遠交近攻”。他的手指不自覺地在齊國版圖上反複摩挲,心中思索著與齊國結盟的可能性,這或許是應對當前複雜局勢的關鍵一步。
就在趙括斟酌聯盟細節時,邯鄲送來加急詔書。他展開詔書,趙王那醒目的朱砂批語刺痛了他的雙眼:“勿與外邦私結,嚴守祖宗疆界”。趙括心中五味雜陳,將詔書湊近燈盞,看著字跡在火焰中緩緩蜷曲,化為灰燼。此時,他突然想起市集上百姓熱烈談論的“胡漢共治”,自己一心為封地發展謀劃,卻與趙王的旨意相悖。當匈奴使者第三次求見,帶來王庭願以百匹戰馬換取鐵器工匠的消息時,趙括望著漫天飛舞的雪花,陷入沉思。良久,他在羊皮紙上緩緩寫下:“結盟如鑄劍,需知何時出鞘,何時入鞘。”而此刻的鹹陽宮,秦昭襄王正盯著密探送來的馬服邑情報,臉色陰沉。他將一枚刻著“滅趙”的玉玨狠狠按在地圖上,玉玨與青銅地圖碰撞出清脆聲響,這聲響仿若帶著無儘寒意,順著渭水悠悠飄向東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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