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整個穀底溝畔仿佛被施了魔法,雲堆錯落其間,大小不一,遠遠望去,恰似無數堆篝火正嫋嫋冒煙。
太陽正緩緩蘇醒,與此同時,那些雲堆也活躍起來,它們不再聚攏,而是分散成塊狀,千朵萬朵。
如此壯觀的景象,足足持續了大半個小時。
隨後,雲再次彌漫開來,層層疊加,變得厚實無比,宛如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鬆軟的棉花。
而灑落在棉花上的陽光,更是將這片天地映照得燦爛奪目。
在米倉山時,宋陽就見識過不少雲景,但眼前秦嶺的雲,卻彆有一番韻味,仿佛蘊含著更為深邃的情感與故事。
他們踏上行程,起初,行至山巔,還能瞧見保護中心那幾座孤零零的樓房。
可再往前走,便被無邊無際、密密匝匝的山林所環繞。
彭世文教授手中雖握著一份地圖,然而,這份地圖僅僅標記了山裡連通各處的較為寬闊的路徑,至於山林內部,卻缺乏精細的測繪。
或許是這裡成為保護區的緣故,往日穿梭其中的攆山人、采藥人漸漸稀少,那些曾被踩踏出的崎嶇小道,大多已被雜草與藤蔓無情地遮掩,若不仔細辨認,幾乎難以察覺它們的存在。
一行人踏入山林,置身於這如海般廣袤的山巒溝壑之間,看著四周密密麻麻的樹木,頓感自身渺小得如同滄海一粟。
宋陽背著行囊,依照彭世文教授所指方向,一馬當先地前行。
習慣使然,每到一處陌生山林,他總會保持安靜,時刻留意著山林間的細微動靜。
他深知,在這種地方,稍有不慎便會迷失方向。
因此,他一邊用柴刀砍去擋路的藤蔓與荊棘,一邊在途經的大樹上削下一片樹皮,留下清晰的標記,以便迷路時能順著這些記號順利返回。
與宋陽的沉穩不同,彭世文教授手下的一幫青年人興奮得如同剛進城的山裡小孩,山林裡的一切在他們眼中都充滿了新奇與驚喜。
瞧見一棵參天大樹,便有人興奮地飛奔過去,伸手合圍,七嘴八舌地猜測著樹齡。
偶然聽到一聲山雀鳴叫,眾人便會立刻駐足,眼巴巴地觀望許久,熱烈地討論著這究竟是何種鳥兒。
哪怕隻是聽到林間傳來一絲響動,他們也會仔細打量半天,試圖探尋到底是什麼野物在活動。
要是碰到叫不出名的東西,就會圍在彭世文身邊問個不停,活脫脫一群充滿好奇心的孩子。
可正因為有這麼一群吵吵鬨鬨的家夥,一路上宋陽見到最多的不過是些常見的鳥雀、鬆鼠、野兔之類的小動物,其他野物早就被他們的動靜嚇得遠遠躲開了。
起初,一些青年嫌宋陽走得太慢,忍不住發起了牢騷:“就這麼點路,走得跟要去十萬八千裡似的,照這速度,咋進山啊?估計沒兩天都到不了目的地。”
還有人嘲諷道:“就這還號稱攆山、采藥的高手呢,要是走到一半腿軟走不動了,難不成還得我們抬著他走?”
甚至有人悄悄問彭世文:“教授,這宋兄弟該不會是個花架子吧?”
麵對這些質疑,彭世文隻是微笑著,沒有作答,默默地跟在宋陽身後走著。
越往山林深處行進,穿越樹林愈發艱難,山路也越發陡峭狹窄。
不知不覺間,幾個青年遠遠地落在了後麵。
突然發現彭世文和宋陽不見了蹤影,這幾人頓時慌了神,趕忙四處張望。
一抬頭,卻驚見宋陽和彭世文不知何時已經跨過兩條山間溪流,出現在對麵大山的半坡上。
兩人依舊不緊不慢,一步一步地走著,神態悠然,仿佛在閒庭信步。
宋陽在一道山崖邊停了下來,對彭世文說道:“彭教授,您在這兒休息會兒吧!”
彭世文點點頭,一屁股坐到地上,伸手用力捶打著自己的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