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賊!該死!全都該死!!”
朱重八憤怒的咆哮在大殿中回蕩。
一想到自己的子孫,在國家危難之際不得不低聲下氣請求臣子資助,卻隻得到如此敷衍的結果,朱重八就恨不得把這些人全都剝皮抽筋!太可惡了!真是可惡至極!
韓力趕忙閃到一邊,躲開飛來的木屑,無奈地看著眼前失控的朱重八。
他心中暗歎,這就是你自稱經曆風浪能承受一切的人?自己居然還真相信了老朱的話!“陛下,請冷靜,請冷靜!你是開創大明的帝王,曾經討過飯、當過和尚,一路在血雨腥風中走來,還有什麼能讓你承受不了?”
韓力試圖安撫朱重八,擔心他會因為情緒過度而有失妥當。
邊上的朱標聽聞這話,差點翻白眼——這算什麼安慰?不是火上澆油嗎?
朱標急忙上前扶住朱重八,後者雖臉色鐵青,但擺手表示沒事。
“那麼……是否官員們確實沒什麼錢財?畢竟我朝俸祿不高……”
朱標隨便找了句話試圖讓父親平複心情。
話音剛落,他便意識到問題的愚蠢。
果不其然,韓力隨後開口驗證了他的想法:“雖然我大明官員的薪水確實有限,但這群士大夫們有的是法子鑽空子,壓榨百姓財富,損害公家利益。
要說個個富得流油或許誇張,但九殺其一也絕不會冤枉。”
韓力的話落下,乾清宮裡一片沉寂,隨即傳來了朱重八充滿憤怒的聲音:“依我看,這小子還是太過仁慈了,總是講道理與他們囉嗦!若是我,還會低聲下氣去求這幫廢物贓官給錢?我早就把這些家夥都砍了!不給,我就強取!”
扔掉了一把純紅木椅子後,朱重八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些,但語氣中依然殺氣騰騰。
對於韓力之前的話他選擇裝作沒聽見。
朱標猶豫片刻,開口道:“父皇,此事恐非輕易可辦……”
當時城外叛軍重重圍困,這群奸臣當中想必有不少人心懷二念,意圖投降叛賊。
您若不動手還好,京城或許還能多堅守一陣。
但一旦大開殺戒,恐怕會有人在隨後的日子裡直接獻城投降,迎接逆賊入城。
如此一來,京城怕是更快淪陷。”
朱標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所在。
他深知,在那種情境下選擇用溫和方式向大臣們籌錢,而非按照父親所說的方式行事,其實與他的判斷如出一轍——投鼠忌器。
設身處地思考,即便是讓他置身於的位置上決策,他也極有可能做出相同的抉擇:向聯合起來的亂臣妥協。
除此之外,並無良策可解當下的困局。
“讓他們投降便投降!我們何不先將這些奸臣斬首抄家,發泄心中鬱結已久的怒火?再將抄得的銀錢立刻分發下去穩定軍心,隨後趁著城破的時機帶領部隊突圍出京師,前往其他地方重整旗鼓。
這座京城,不要了!這批文武百官,這批蛀蟲,也不要了!咱們帶領忠義之師,和反賊迂回作戰!
我原本就是個乞丐,隻靠一個破碗度日。
即使處境再惡劣,還能惡劣過那時嗎?靠著這一個破碗,我力就了今日江山,照樣能再次創造輝煌!
可惜的是,因為自己衣食無憂後,害怕失去所有,反而被這些身外物所累,落了個自縊的悲慘下場……”
朱重八這番言論直接讓朱標聽得目瞪口呆,連韓力都表現出驚詫的目光望向朱重八。
從此刻的朱重八身上,二人感知到了一份超乎尋常的果敢氣勢。
果然不愧是經曆過千軍萬馬廝殺淬煉出來的開國君王,那氣魄、胸襟與格局真不是一般人能夠企及的。
朱標內心受到極大衝擊,一時之間甚至無語凝噎。
過去他總以為對父皇十分了解,如今方知自己知曉得仍不夠全麵。
不說彆的,僅僅是這份豪邁勇氣,就遠遠超出想象!
“恨不得我自己就能回到大明末期,取代,把這些亂臣賊子統統誅滅殆儘。
把大明徹底打破重塑,重新整頓山河,再延綿國祚三百年!”
朱重八邊說邊忍不住攥緊右拳,在左掌上狠狠敲打了幾下,遺憾萬分。
他對那些惡貫滿盈之人即便經曆再多苦難也絕不放過,可偏偏這些人存在於大明末年,隔著兩百餘年歲月。
哪怕是這樣雄才偉略之人也束手無策,憤恨無法觸及天際亦沒有通道通向彼岸!
想到那些叛臣背主求榮,竟還依仗大明資源繼續在新朝中橫行跋扈。
用他們榨取的民脂民膏供己享用,朱重八感到極度不適、胸悶難舒。
這股憋屈感甚至遠勝之前聽聞大明亡國時所受衝擊!
“那些賣國求榮者的確罪該萬死!”
一向以仁義聞名的朱標也壓抑不住地爆發出這般充滿殺意的話語。
這也充分反映出明朝晚期那些權臣所作所為何等令人發指。
“陛下與太子是否想聽一聽這些人最終下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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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力笑眯眯地看著兩人開口問道。
看到韓力說話時臉上浮現笑意,朱重八心裡愈發鬱結難消。
他感覺眼前年輕人是在刻意戲弄挑逗自己。
那些奸賊都欺淩到後人頭上了,這人還能笑得出來?
此君究竟懷有什麼意圖?!
他們的結局還需猜測麼?
顯然是外頭的反賊攻入京城,他們趁勢投誠,之後再次被委以重任,搖身一變力為新朝廷的一員。
“不聽,不聽!”
朱重八連連搖頭,神色堅決。
“他們的結局,用你說我也猜得到!”
韓力微微一笑,“哦?是嗎?既然陛下心中已有答案,那臣也就不多言了。”
起初朱重八滿心篤定,覺得這次肯定猜得沒錯。
然而被韓力這一攪和,他心裡突然又沒了底。
聽這口氣,似乎事情跟自己的預想有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