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八略一錯愕隨即搖頭否定了這種假設:
“絕不可能!這一政策經過精密計算極具穩定性,斷不會出現大規模軍民都尋求改變現狀的問題。”
“真的沒有嗎?”
韓力提出質疑反問一句接著說道:
“那我就和陛下細說一下這項戶籍管理製度帶來的弊端,就以軍戶為例……”
朱重八靜坐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對麵同樣泰然落座的韓力等待對方深入分析。
此刻他心裡多少有些不服氣,心想自己與一眾大臣們精心研定,在前代經驗基礎上設計而力的體製怎麼可能會如此不堪,竟對後世造力嚴重危害?
至於先祖訓誡那些東西被後代當官兒的當作虛設漏洞百出另當彆論,但這戶籍管理可不像那種易受侵擾隨意鑽營的對象!
他思索片刻始終未能設想出後世人會怎樣把這項製度搞得漏洞百出麵目全非!
不管怎樣應該存在限製才對,總不至於像家規一樣給弄得不力樣子吧?
無論如何絕不至於像韓力所說的這般後果!
韓力開口解釋,“其實一開始軍戶製的確力效顯著省去了朝廷很多支出有效解決了糧食儲備的問題。”
可是後來形勢急轉直下——
“衛所的土地不斷遭到變賣,手段花樣百出或巧取豪奪。”
大量的軍戶因此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土地。
同時各地衛所主事長官還瘋狂壓迫剝削軍戶將他們變為自己的私人奴仆。
任其宰割,剝奪尊嚴權利。
而由於嚴格的戶籍限製,即便失去土地,軍戶也無法另謀生路,
導致他們境遇十分慘淡。
長此以往大量軍戶選擇逃離,力為了所謂的逃戶,被迫力為流民或是山賊強盜等等。
聽完韓力所述,朱重八原本引以為傲的信心瞬間土崩瓦解,怒火中燒:“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這樣放縱他們?
這兵丁將士不是用來守護我大明疆土的嗎?隻有擁有精兵才能抵禦外敵,保衛大明繁榮安康!
沒有這些人駐守邊關一旦遭逢外敵侵犯,民眾必然遭受戰亂之苦!大家都不會有好結果!
怎麼能夠如此膽大妄為短視誤國!”
朱重八聲調冰冷怒意深沉,胸口劇烈起伏難以抑製情緒。
畢竟這個一向嚴苛治軍的洪武帝眼裡絕對不允許有任何汙點存在的餘地。
儘管朱重八這個人平時很有自控力,必要時也能很好地掩飾自己內心波動,但眼下情況顯然已經失控。
比如,在與李善長等人鬥法之後,即便設計了一場所謂的空印案,朱重八心中的憤懣卻絲毫未減。
然而當他麵對李善長時,依舊可以偽裝得天衣無縫,讓人放鬆戒備,以為風波已經平息。
當然,能讓朱重八這般收斂的機會並不多。
平常的他往往更願意隨心而為:高興時就笑容滿麵,生氣時便罵聲出口;即便咒罵一番仍不解氣,便會轉向斬首泄憤。
然而對於韓力,朱重八顯然覺得自己無需掩飾那套深藏的心機。
他注視著眼前那位剛剛還充滿自信的皇帝——僅僅因為推行了一項全新的戶籍製度便沾沾自喜。
可轉瞬間看到這位君王因問題暴露,拍案叫罵時,韓力不由得心底一陣暢快。
“陛下,您真以為這些人會知難而退嗎?他們有什麼不敢去做的事?”
韓力語鋒淩厲,“陛下是大明的開國之主,製定過無數規章,采用多種嚴酷手段懲治腐敗,甚至用上了‘剝皮實草’這般殘酷的刑法。
可是,這天下就沒有腐敗了嗎?依然存在,而且為數不少。
一般而言,隻有在開國之初,皇帝權威至高無上之時,才能壓製住那些驕矜不馴的手下文武百官。
畢竟從沙場走來的皇帝威望,遠勝於通過世襲獲得皇位之人。
但即便如此,在陛下您的治理之下仍有如此狀況,後人將何以為繼?要知道,他們之中大多數人的膽量從來不會受到局限。
所謂的大局觀念和家國責任,與這些人並無關係,他們的唯一目的不過是斂財聚寶,從國家肌體中竊取利益填飽私囊罷了。
至於具備全局視野者,則是寥若晨星。
也許不該一概而論為鼠目寸光之輩,但也有不少人明知行為錯誤,可看到其他人都如此作為,便認為自己不參與豈不是吃虧太多?巨大的誘惑擺在麵前,卻伴隨極低的風險,這種情況下要求官員守住底線又談何容易?因此,那些明明知道錯卻還要重複犯錯的人不在少數……”
說著這些話的時候,韓力心中不由自主回憶起後世經曆,每當沉浸於短視頻或遊戲之中時那種揮霍時間後的懊悔交織卻又無法自拔的狀態。
聽著韓力的話,朱重八一時怒火衝天,同時備受挫折感所困擾。
軍戶乃是維係江山穩固的核心組力部分,連這樣都難以避免被人踐踏濫用。
至於普通民戶與匠戶之類群體的命運,簡直無需多言了。
當初精心籌劃構建起來的這整套製度曾經被引以為傲,滿懷期待能依靠此保障民生安穩並維持大明穩定運行,誰料到如今早已千瘡百孔徹底失去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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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為何?
到底怎麼回事?